江上青为什么哭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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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7 12:06: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江上青父亲江石溪在江都仙女庙生活近半个世纪,后因接办南通大达内河公司扬州事务,举家迁住扬州城内,在他病逝前至少租住过三、四处地方。1928年12月江上青在东关街江家桥家中第一次被捕后,江石溪随后将家迁至东圈门街16号。在此前后他一直忙于南通大达内河轮船公司业务,并持有该公司股份20股,直至1933年6月病倒,1933年9月22日在家中逝世。
  江上青1933年初到离扬州约三、四十里的仪征十二圩中学教书,直至1934年6月辞去教职,其后应朋友邀请,南游苏州、常州。1933年暑假后江上青获知父亲在扬州东圈门16号家中病逝,因不能回家奔丧送葬,悲愤之下写下《哭父》诗,全诗24联240字。其写作时间为是1933年中秋节前,而且是在他获知父亲逝世、家中丧事结束、父亲灵柩暂厝某地之后。
  诗中说父亲虽生前经商,但时运不济,偏偏还要羡慕古人,仰慕古风,壮志未酬人已逝。接着说自己“经载谋生计,初堪解父忧”。他父亲去世前一年里他已在两所学校教书各一学期,没想到父亲突然去世,终年63岁,22岁的江上青十分意外,“哭父父不起,儿病父不知”。他两次坐牢,身体不好,但这里“儿病”,可能更是“心病”。他在仪征十二圩中学时一边教书,一边“积极在学生中宣传进步的革命文艺思想”,至少说明他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到行动不能自如的地步。“母恸无已时,且欲慰病儿”。母亲得知丈夫病逝,自然悲痛不已,还要强打精神安慰儿子。就是说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范氏没有在家照顾病重的丈夫,而在仪征陪伴儿子。“成主未与礼,祭父未与悲”,不仅此前没有父亲病重消息,而且在知道父亲去世后,也没能回到扬州,立牌位时没能到场行礼,祭祀时没能在场表达悲痛,出殡时也没能参加送葬,“父殡缺儿送,伴母守素帷”,他在仪征陪母亲,他和母亲都没有回扬州见江石溪最后一面,也没有回去帮助料理丧事。
  据传记《他改变了中国》,在父亲葬礼上,“江上青吟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名为《哭父》。他吟道:‘常存济世心,向无凌人志。’这两句诗反映了这个家族的处世之道。就像他的兄弟姐妹一样”。细心译者在此段文字后插入一条重要的译注:据《江上青烈士诗抄》,该诗写于1933年中秋节前。江石溪先生病逝时,江上青在仪征十二圩中学任教,由于旧友反目而受陷,未能为父送葬。究竟是什么样的“旧友”反目成仇,且有能耐阻止他和母亲回扬州东圈门16号家中奔丧?
  《他改变了中国》作者多次采访过传主亲属,尤其是江上青次女。其中涉及家庭和江上青部分应是得到家属认可的。《江上青烈士诗抄》除江上青旧诗和新诗,还有其父、其妻和其弟的诗。江上青最信任、最亲密的弟弟江树峰(1914-1993)曾身兼数职,毕生从事教育,这样一位精通诗词的专家和亲属,在其回忆文章《忆先兄上青》中说:“1933年父亲病逝,上青居丧在家,他为了避开恶势力的锋芒,就到仪征十二圩中学教书。”明明江上青1933年初就到仪征十二圩中学任教,他却说是在父亲逝世后;明明江上青诗中说“父殡缺儿送,伴母守素帷”,他却说他“居丧在家”。难道江树峰先生没有读过此诗?难道父亲去世时他也不在家、对家中事也一无所知?究竟什么样的“恶势力”致使他和母亲不能回家奔丧呢?国民党、反动派、地方豪绅、江湖大佬、家族宗长?即便“恶势力”,也只应针对22岁江上青,岂有连他年近花甲的母亲都不放过?且奔丧、送葬都不允许!江石溪逝世,“噩耗传出,亲友无不悲痛惋惜,远近众多名流贤达前往吊唁”,却唯独妻子和六子不在场,不知丧主(江石溪长子)是如何向吊唁者解释的。第二年(1934)1月26日江石溪“灵柩出殡,归葬于江都仙女镇南的大王庄”,江上青后来所写诗词中也没有再提到他在这年年初曾回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总之,江上青没有回家尽人子之孝,至少有三种说法:生病说、旧友反目说和恶势力说,或许这“难言之隐”就隐含在《哭父》诗中。
  “侍父哀不及,孝思寄母慈”。父亲去世后第二年9月起,他赴东海县民众教育馆工作;1935年初回扬过春节,2月返回东海时,竟带着年过花甲而且很可能还是小脚的母亲到一个条件更差的偏远县城,直到半年后因母亲不服东海水土,又辞去那里职务,奉母回扬。联想起其弟十多年后也因母亲生病而辞职回扬,可见这小弟兄俩对母亲感情很深,十分孝顺(一说:江上青是江石溪与后妻所生),或许只是这“书香门第、爱国世家”一大家人的分工。
  “梅花今日瘦,泪滴除夕诗!”江上青想起父亲的诗,触景生情,潸然泪下。接着思绪一转,“昆季惯守拙,那堪世路危。但得求温饱,持训敢稍移。”兄弟们安分守己,不善应变,怎么能经受得住世路的危艰和时局的变幻;只要能保住一家温饱和暂时平安,就墨守成规,不求上进,不敢对父训有一点背离。父亲尚在,大家无所顾虑,父亲一走,大家就难以入睡了。“自幼沐遗风,友于亲手足”,父子之情胜于手足之情。哥哥立志要继承家里的好名声,而弟弟也发誓绝不辱没家门。“今幸苟生存,非愿故绝俗”,他有更高的精神追求,不愿平庸,守拙自保,碌碌无为,但有时不得不屈服于生活,屈服于世俗,但他天生是一个叛逆者、革命者,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抛弃一切去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从他26岁离开扬州北上到他28岁遭袭击身亡的两年时间,恐怕是他最自由舒畅的日子,与志同道合的战友一起,与终生革命伴侣一起,四处奔波,似乎连身体也好了起来。
  最后,诗人又回到对父亲的思念,说父亲既经商又好文,“为贾兼为儒,易篑丧须臾,空留丹青迹,不与石谷殊。”人生如梦,岁月如风,一叶扁舟,渐行渐远,回首往事,充满多少遗憾。至此,江上青已经从痛哭到悲愤,而变成抽泣,悠长而深远,确实令人为之感动。
  令他欣慰的是,当年他没能回去奔丧送葬的他父亲在江都原墓地附近已建成“江石溪纪念碑亭”,亭中矗立高大的汉白玉石碑;一个连父亲去世都不许他和母亲回去的扬州东圈门16号(现无门牌),早已修缮一新,被扬州前市长季建业及其继任王燕文打造成“烈士故居”,且扩大数倍,将隔壁18号原住民赶出家门,强占房屋、清洗财产,如今朝南并排三扇大门,门外不时有不知就里的游客驻足拍照;他当年生活工作过的江苏、安徽等地动用数千亩土地、数亿元资金建有多处纪念园地。扬州专门建立“江上青史料陈列馆”,他当年写下《哭父》诗的仪征十二圩中学也建立了“江上青烈士史迹陈列馆”,大门常年紧闭,略显清冷。江上青地下有知,一定会“泪飞顿作倾盆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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