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喜欢过刘若英的歌曲《原来你在这里》：“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是为记述张爱玲生平的电视剧《她从海上来》的主题曲。没有读过张爱玲的人生之前，我以为，就象歌里和她的小说里所描绘的一样，张也是愁肠百千的痴情女子。在和胡兰成轰轰烈烈的恋爱告疾而终后，她是守候着所有美好的过去渡过余生的。可是，读了她的故事，读了她的心情，她实际、朴素的爱情婚姻观颠覆了我认为她也不过是个红尘俗人的看法。张复杂显赫家庭出身背景，她崎岖的求学经历，她成名时沦陷的旧上海看似繁华其实虚浮的社会背景，都决定了这个恃才傲物的女子现实的生活观。就像医生研究病人生理结构、病根所在，张不过是在用笔探索女人与家庭、情人、社会的关系罢了。她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矫情虚假的人。然而为什么这样一个实际的女子会和一个有着亲日叛国的政治背景的胡兰成相恋结婚呢？我想，这是必然的吧。张爱玲的人生路是由大到小的，胡兰成的人生路是由小到大的，在两条原本起点不同但又各自变化的路，总有刚好适合并肩一程的时候吧。也就是这个时候，从浙江塖县走出的汪伪政府宣传部副部长胡兰成遇见了从张李联姻家族落下的天才女作家张爱玲。两人开始了一段纯粹的爱情。然而，胡兰成为她离了第三次婚，这是交往伊始，张所没有料及的。在她不沾世事的精神家园里，胡兰成也只是一个她很少遇见的精神交谈对手。虽然她也感到了她对他的依恋，甚至有一种“见到你，我只能低下去，一直低到了尘埃里”的情愫，然而，她并没有想过要和他携手走一段，只是真心为有一个懂她也让她懂的知己欢欣。可是，传统的婚姻岂能容得下男人有另一个与之晨钟暮鼓倾心交谈的异性？当胡兰成在她面前为逝去的婚姻真心痛哭（我相信对于情感如胡之流丰富的人可以做到）时，她也只是作为知己的为他扼腕痛惜，丝毫不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在张爱玲的心里，大概太注重思想的交流，婚配与否、名分地位、政治背景都不重要的)。在胡很快平息了离婚的痛苦以后，两人的结合便很自然了。我说过，张爱玲的爱情婚姻观是朴素、实际的。在她两年多的婚姻生活里，她的创作状态达到了高峰时期。其间，《怨女》，《十八春》（后来改编为《半生缘》），《倾城之恋》相继问世。她用巨额的稿费负担着婚姻生活里的一切开销。（即使在日寇投降，汪伪政府垮台以后，胡被迫隐姓埋名和别的女子同居异乡期间，也从未间断。）她用最实用的方式表达着“携子之手，与子同老”婚姻态度。在目睹了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数度与他人有染，放纵自己多于常人的风流才情以后，她也曾经试图以交谈挽留这段婚姻。然而，当她真的痛下决心和胡分手以后，她表现了她在处理问题上如男人般的决绝和老到。她不再去找他，也不再通书信。旁人问起，她也绝口不提自己的私生活（即使她从此背上不好的政治名声）。这段感情如同开始一样纯粹的结束了。可见，张爱玲惊世骇俗的勇气（并不因胡的亲日而离弃他，也不因他的落魄而背起道义的躯壳去维系他）。一切皆因爱情起，一切皆以爱情结束。在很多年后，张爱玲因为一个史料的考究，给胡兰成去了信。胡的回信充满了对过去的眷恋之情。张爱玲收到信以后，只是附上一张明信片，寥寥数字：谢谢，我不喜欢写信了。我想，她已经在心里彻底封存了那段陈年往事了。曾经“低到尘埃”的爱情真的“尘埃落定”了。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大概胡兰成写的《今生今世》，张爱玲看了，也会以这样的心态一笑置之吧？经过少年成名，青年璀璨、中年离异后的张爱玲，更加历练得心如止水，专心学问了。然而，此时的上海已经解放了，以前滋养着她才情的土壤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她开始才枯思竭。在美国的日子，经济拮据的她遇见了60岁的赖雅。因为多方面原因，开始了她第二段婚姻。因了对方的年龄和心态，张不得不在她近40岁的时候流产放弃了腹中胎儿（不知她以后后悔过吗）。后来，赖雅数次中风后病逝，她已经做了不再结婚的决定。从此，她闭门写书，很少出门会客。即使90年代后她的小说在中国大陆港台大受欢迎，慕名拜访者络绎不绝，她也只是淡然地在洛杉矶的一所公寓里和电视机、速食快餐、文学剧本为伴。这时候，她已经开始迎接生命的归宿－***了。1992年中秋节，人们发现了一个70多岁的老年妇女面带平静地在公寓里自然***。这样一个传奇女子走完了她的人生历程。读毕《张爱玲传记》，久久不能从她飘然的一生中走出。写下这些文字，纪念一个值得尊敬的生命。也将这首她从小最爱的《红楼梦》中的《如梦令》作为结束语：
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
一团团逐对成逑.飘泊亦如人命薄,
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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