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的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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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08-3-1 08: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居里夫人传》第三章
少年时期第三章
少年时期
每一家的历史里都有一个全盛时期;受了种种神秘原因的驱使, 某一代会是天赋独厚,格外活泼,格外美丽,而且格外成功,超过 前代,远胜后代。
虽然斯可罗多夫斯基一家刚刚遭到灾难,这一家正是到了这种 时期。在五个聪明热情的孩子中,死神夺去了素希雅;但是其余的 四个青年——母亲是肺痨病患者,父亲是被工作累得疲乏不堪的知 识分子——却生来就有一种锐不可当的力量。他们战胜困难,克服 阻碍,四个都成了非凡的人物。
1882年春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们聚在桌子周围吃早点; 看他们的样子,不是都出类拔萃么?十六岁的海拉,颀长娴雅,毫 无疑问是这一家的“美女”;布罗妮雅脸庞鲜艳得象一朵盛开的花, 头发是金色的;最大的约瑟夫穿着学校制服,体格象北欧运动员……
至于玛妮雅……玛妮雅的脸色倒是很好!我们承认她增加了体 重,她那合身的制服显得她的身材并不太瘦。因为她年纪最小,当 时不如她的两个姐姐好看;但是她的脸也和她们一样显得兴奋愉快, 眼睛明亮,头发光润,皮肤白嫩,与一般波兰女子相同。
现在只有两个小妹妹穿制服:海拉仍穿蓝制服,是西科尔斯卡 寄宿学校的忠实学生;玛妮雅穿栗色制服,她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 经是一所官立中学校里出色的学生。布罗妮雅一年前由这所学校毕 业,得到真正的荣誉,章回一个金奖章来。
布罗妮雅已经不是女学生,而是“女士”了。她现在操持家务, 代替那个叫人不痛快的管家。她管理帐目,照料寄宿生——这些人 的姓名面貌虽有改变,但永远是寄宿生。并且象大人一样,把头发 梳成髻子,穿着拖地的衣服,装着“裙撑”,曳着“长裾”,衣服 上有许多小扣子。
约瑟夫离开男子中学的时候,得到一个跟布罗妮雅一样的金奖 章;他到大学医学院去继续求学。他的妹妹们都羡慕他而且嫉妒他, 这三个斯可罗多夫斯卡因为在智力方面野心太大,早就觉得烦恼不 安;她们诅咒华沙大学不收女生的规则。她们贪婪地听哥哥叙述这 所“沙皇的大学”里的事情,虽然这个学校很平庸,里面的教授是 一些有野心的俄国人和奴隶一样的波兰人。
但是谈话并不曾使他们少吃一口;面包、黄油、奶油、果酱都 奇迹般地消失了……
海拉从来不会忘记正经事,她说:“约瑟夫,今晚上跳舞课, 我们要你作舞伴。布罗妮雅,依你看我那件衣服好好地熨一熨,能 穿得出去吗?”
布罗妮雅通达地说:“你没有别的衣服,这一件不行也得行。 等你三点钟回来的时候,我们再看一看就是了。”
玛妮雅很肯定地说:“你的衣服好看得很!”
“你呀,你什么也不懂。你太小了。”
这几个人分散开了:布罗妮雅收拾桌子,约瑟夫挟着笔记本走 了,海拉和玛妮雅匆匆忙忙地跑到厨房去。
“我的黄油面包片呢!……我的赛叠基呢!……黄油在什么地 方呢?”
这两个年轻的女孩虽然吃了很丰富的早点,还是一心想着好吃 的食物!她们把十一点钟课间休息时吃的点心放在布口袋里:一个 小面包,两条叫作赛叠基的那种极好的波兰腊肠,一个苹果……
玛妮雅束起她那装满了的口袋,并且把书包背上肩。
海拉一面预备动身,一面嘲笑着说:“赶快!不然你要误了你 的约会!”
“不能,不能,现在才八点半。再见!”
在楼梯上,她赶过了她父亲的两个寄宿生,他们虽然没有她那 样急,也是到中学去。
中学、寄宿学校、大学……玛丽亚·斯可罗多夫斯卡的青年时 期是被这些词缠住了。斯可罗多夫斯基先生在中学里教课,布罗妮 雅由中学出来了,玛妮雅到中学去,约瑟夫到大学去,海拉到西科 尔斯卡寄宿学校去……直到现在,她家的样子,也是一个学校!玛 妮雅当然想象宇宙也象一个大学校,里面只有一些教师和学生,而 且只有一种理想在里面统治一切:学习!
这一家离开那愁惨的加美利特路,搬到来思诺路之后,那些寄 宿生不象以前那样叫人难于忍受了。现在这所住房很可爱:正面颇 有特色,院子很安静,有许多灰鸽子在里面咕咕低鸣,阳台上爬满 了野葡萄藤;而且二楼很宽敞,斯可罗多夫斯基们可以占用四间屋 子,跟那些寄宿的男孩分开。
来思诺路的“情调”很好,宽阔的人行道旁,都是豪华的房屋, 这条路一点没有斯拉夫的秀丽景色。在那近乎雅致的居住区里,由 正对这所房子的加尔文教派①的教堂,直到利芒斯卡路的完全法国 式的有柱廊的建筑 (拿破仑在波兰引起的尊崇的证据,这种尊崇直 到此刻依然存在),处处都显示了西方的影响。
玛妮雅背上背着书包,急忙向察摩依斯基伯爵的府第“蓝宫” 走去……她避开正门,由前面有一座铜狮镇守着的老院子走进去。 她突然站住了,很失望,院子里没有人!
一个亲切的声音招呼她。
“不要跑,我的小玛妞希雅……卡霁雅就下来了。”
“啊,夫人,谢谢你……早安,夫人!”
普希波罗夫斯卡夫人是察摩依斯基伯爵的图书管理人的妻子, 她的深色头发光滑地向后梳成很厚的一个髻子盘在头上,由二楼的 一扇窗户里,正用慈和的眼神看着这个活泼的圆脸的小斯可罗多夫 斯卡,这是她的女儿两年来最好的朋友。
“你今天下午必须来和我们一起吃茶,我给你做些‘巴兹基②’, 还有你喜欢的冰巧克力!”
“你当然要来吃茶!”卡霁雅喊着,跑下台阶,拉住她的朋友 的胳膊。“我们快走罢,玛妮雅,我们晚了……”
“是的,我正要翻起狮子上的铜环。”
玛妮雅每天去找卡霁雅,卡霁雅在门口等她;若是在约会的地 方没有看见人,她就把铜狮口里衍着的重环翻起来,放在狮子的鼻 子上,然后继续向学校走去。卡霁雅看见这个环子,就知道玛妮雅 已经走过去了,若是她想追上,就须赶快……
卡霁雅很可爱,她是资产阶级的一个快乐而且幸运的小孩,受 她那极好的父母的娇宠;普希波罗夫斯基先生和夫人对于玛妮雅也 很宠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设法使她忘记自己是个无母的孤儿。 但是这两个穿栗色制服的少女,在穿戴和举止的无数细节上。让人 不难猜出谁是宠儿。这个宠儿每天早晨有周到的母亲给她梳那光亮 的头发,给她扎上丝带;而那个十四岁半的女孩,是在一所谁都没 有工夫照管她的房子里,自己长大的。
臂挽着臂,这两个女孩走过那条狭窄的察比亚路,她们还是头 一天吃茶的时候见的面,这时候有许多要紧事要谈!她们说的许多 闲话差不多都跟在克拉科维大道的中学有关。
由西科尔斯卡小姐办的波兰气息很浓的寄宿学校,到一个俄国 化精神极强的官立学校作学生,是一种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必 需的,因为只有皇家中学的文凭有效。玛妮雅和卡霁雅以取笑那些 俄国来的教师作为报复,她们忘不了那个讨厌的德文教员巴斯特· 麦丁,尤其忘不了她们恨入骨髓的那个极端可恶的学监梅叶小姐。
“梅叶”是一个身材矮小,皮肤棕色,头发很油腻的女子,穿 侦探们穿的没有声音的平底鞋。她是玛妮雅·斯可罗多夫斯卡的公 开仇敌。她事事责备玛妮雅,责备玛妮雅的顽强个性,责备玛妮雅 的“轻蔑的微笑’,玛妮雅听着她的侮辱性的批评的时候,总是用 这种微笑接受。
这个女学究叹息着说:“这个斯可罗多夫斯卡,简直不值得和 她说话……象扔豆子打墙一样地没有用处!”这个年轻女孩的鬈发 格外使她生气,她说那是“不整齐而且可笑的”,她用刷子重重地 刷平那些不听话的鬈发,要把这个波兰女孩变成梳着紧辫子的格端 清③;但是毫无用处,几分钟之后,那些很轻而且不受拘束的理发, 就又冒出来拥住那鲜艳的脸了。玛妮雅的眼睛很高兴地、很天真地、 非常固执地盯着这个学监的发光束发带。
梅叶发了怒,嘟嘟哝哝地说:“我不许你那么看我……不许你 低看我!”
有一天玛妮雅突然放肆地回答说:“事实上我只能这么看你!” 因为玛妮雅比她要高一个头。
这个乖戾的女士和这个不受拘束的学生之间的斗争,一天一天 地继续下去。最可怕的暴风雨在一年以前发生了,梅叶小姐那天突 然走进教室,发现玛妮雅正和卡霁雅很高兴地在课桌间跳舞,庆祝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那时候全国正因为沙皇暴卒而服丧。
被压迫者心中形成的冷酷无情,是政治压制造成的最不幸的后 果之一。玛妮雅和卡霁雅所感到的怨恨,决不是自由的人们所能体 会的。虽然她们天性温厚,她们现在却依照一种特殊的伦理——一 种奴隶的伦理——生活,把怨恨看成美德,把服从当作怯懦。
这些青年对于压迫的反应,是去热烈亲近她们可以敬爱的人。 她们尊敬那位教她们数学的年轻而且漂亮的格拉斯先生,也尊敬自 然科学教师斯罗萨尔斯基先生;他们都是波兰人,是同谋者。对于 那些俄国教员,她们的情感是有微妙差别的。例如,谁想得到那个 神秘的米基耶辛先生会一声不响地把革命诗人涅克拉索夫④的一本 诗集给学生作奖品呢?这些学生惊讶地觉察到,从敌人的阵营中, 也会有人发出短暂的团结表示。在神圣俄罗斯国内,并本是每一个 人都忠于沙皇的。
波兰人,犹太人,俄罗斯人,德意志人,都在玛妮雅一班里并 肩坐着;没有什么严重的不和使她们分开。她们共有的青春和在功 课上的竞赛的兴奋,暂时消除了种族上和思想上的差别。看到她们 在学习上互助,在课余一起游戏,使人几乎相信她们彼此完全了解。
但是,一出校门,每人都恢复自己的语言、自己的爱国情绪和 自己的宗教。波兰人比别的民族更显倨傲,因为她们是被压迫的民 族;她们分成很紧密的小群走开,稍过一会,到吃茶的时候再分别 聚集,这种茶会是不允许请俄国人或德国人的。
她们的不妥协并不是没有隐忧。她们神经过敏到何种程度!她 们过分顾虑到什么地步!她们觉得,从对一个异国女孩表示的友谊, 到听压迫者讲科学或哲学——接受她们在原则上认为可恨的“官方” 教育——而不自主地感觉到的快乐止,全都是罪过。
在玛妮雅·斯可罗多夫斯卡头一年夏天给卡雾雅写的一封信里, 她惭愧万分地作了一个动人的坦白:
“卡霁雅:你知道……虽然有这一切,我还是喜欢这个中学的; 也许你要讥笑我,我仍然要说我喜欢它,甚至很喜欢它,现在我已 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你千万不要以为我非有它不可,啊,不,一点 也不!……只是在我想到就要回到那里去的时候,并不觉得难过: 而想到还要在里面过两年,也不象我以前觉得的那样可怕,那样痛 苦,那样长了。”
*
*
*
她把大部分闲暇时间都消磨在拉霁安基花园,此外,在玛妮雅 生长的城市中——她后来总叫它“我最爱的小华沙”——萨克斯花 园是她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玛妮雅和卡霁雅过了铁栅,沿着通到宫殿的小路走。两个月以 前,她们还按照固定习惯,穿着胶靴在那些宽阔的泥泞水洼里慢慢 行走:只让浸到鞋口,不完全浸进去并弄湿靴子。旱季到了,她们 就作别的游戏;这些游戏虽简单,却能使她们笑出眼泪来,例如, “绿”⑤。
玛妮雅很平静地说:“你愿意陪我去买一本笔记本么?我看见 一些很好看的,封面是绿的……”
可是卡霁雅已有防备!她一听到“绿”字,就突然把藏在口袋 里的一小块绿天鹅绒塞给玛妮雅,这样她就可以不受罚。玛妮雅似 乎不想作这个游戏了。她把谈锋转向昨天一个教师讲的历史课,他 说波兰是一个省,波兰语是一种方言,而波兰人的负恩,使深爱她 们的沙皇尼古拉一世因悲哀而死!
“虽说这样,那个可怜虫对我们讲这些可耻的话的时候窘极了。 你注意没有?他眼睛看着别处,而他的脸色简直可伯。”
卡霁雅试看说:“是的,他的脸全‘绿’了。”可是她立刻看 见一片栗树的嫩绿的新叶在她鼻子下面摇着……
成群的小孩子在用沙子捏饼,或滚铁环;这两个女学生在他们 前面,笑得喘不过气来。
她们在萨克斯宫的优美细长的圆柱下经过,走过那宽阔的广场, 玛妮雅突然发一声喊。
“我们走过了纪念碑,我们必须立刻回到那里去!”
卡霁雅一语不发,转身走回去。这两个疏忽的女孩,刚刚犯了 一个不能宽恕的过失。在萨克斯广场中间,竖着一座壮丽的方尖碑, 周围有四个狮子,上面用合法的文字刻着:“纪念忠君的波兰人”。 这是沙皇给那些与压迫者合作的奸细的献礼;一般爱国志士认为这 是一个讨厌的东西,他们的传统习惯是每次经过它的时候,须吐一 口唾沫……如果不留心忘了,就须走回去补作这件事情。
这两个女孩按规定尽到责任之后,就又恢复她们的谈话。
玛妮雅说:“他们今天晚上在家里跳舞,你来不来看?”
“来……唉!玛妞希雅,什么时候我们才有权利跳舞?什么时 候才许我们也跳舞?……我们跳华尔兹舞⑥已经跳得很好了!”卡 霁雅觉得耐不住,叹息着这样说。
什么时候呢?在这些学生“进入社交界”之前,是不行的。她 们只能彼此练习,学校里巴蕾舞导师教她们四对舞⑦、波尔卡舞⑧、 马祖卡舞⑨、奥贝瑞克舞⑩。几个友好家庭的年青人,每星期聚在 斯可罗多夫斯基家里上跳舞课,她们也到场,在两张小椅子上坐着。
在等着轮到男孩请她们跳舞之前,她们还须在中学里过几个月。 这所学校的朴实无华的三层建筑就立在路旁,与那满是装饰的华丽 的圣母往见会教堂恰成对比;那座教堂有如陷在严肃的建筑物中间 的一个小岛,完全是意大利文艺夏兴时期⑾的式样。她们的同学已 经走进了学校的拱门,其中有蓝眼睛的小吴尔福,有阿尼亚·罗德 尔特,这是一个塌鼻梁的德国女孩,除了玛妮雅,她算是这一班里 最好的学生;还有莱欧尼·库妮茨卡……
可是库妮茨卡怎么了?她的眼睛泪汪汪的;她一向穿着整洁, 今天象是马马虎虎披在身上……
玛妮雅和卡霁雅收起笑容,急忙向她们的朋友走去。
“怎么了?库妮茨卡,你怎么了?”
库妮茨卡的清秀面孔毫无血色;她的答复很费力才说出口:
“我哥哥……他参加了一个密谋……被人告发了……三天来我 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她哭得几乎噎住了,又加上一句:
“明天一早就要绞死他。”
这两个惊呆了的小女孩围住那个不幸者,想问她话,想给她援 助;但是她们听见了梅叶女士尖声喊道:
“来罢,小姐们,闲话说够了,快一点。”
玛妮雅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慢慢走到座位上。方才她还在梦想 着音乐和跳舞,此刻,她上的地理课的开头几句,正在她耳边嗡嗡 地响,而她完全无心去理会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看见了那个被 处死刑的男孩的热烈而且年轻的脸,看见了绞架、刽子手、纹索……
那一晚,六个十五岁的女孩没有去上跳舞课,都守在莱欧妮· 库妮茨卡的屋子里。玛妮雅、海拉、布罗妮雅同卡霁雅和她的姐姐 乌拉一起来了,在她们的同学身边,等待着黎明。
她们的反抗意识和她们的眼泪,都混杂在一起;她们尽力低声 下气地、温柔亲切地多方照料那个痛苦得抽搐着的朋友,洗她那哭 肿了的眼睛,劝她勉强喝一口热茶。这六个女孩——其中有四个还 穿着学校制服——感觉时光过得慢极了,也快极了。
惨淡的晨光照着她们苍白的脸色,最后的时刻到了;她们跪在 地上,低声念诵着最后的一次祈祷,都用双手捂住她们无限惊恐的 脸。 参考资料《居里夫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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