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我还遇到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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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6 | 回复36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前两天正在外面吃饭,收到我哥的短信,说凯里发生了爆炸案。开始还以为是煤矿安全事故,结果是件普通人的刑案。
  那个地方我很熟悉,我爸工作所在的煤矿就在那边,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很多年前,它非常非常的美,翠竹丛生,深谷幽涧,红砖砌就的家属宿舍沿河迤逦,真真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至于现在嘛,污染严重,明珠蒙尘久矣。
  应该说这个地方装载了我很多的童年回忆。夜深人静在床上失眠翻滚的时候,脑海里翻腾出很多旧事,其中有些还挺蹊跷的,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应该用文字记载下来。我希望能够原汁原味地把当时的情景再现,就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看。
  先记一个关于办公楼里遇到的女人的事。
  那是在我小学的某一个寒假,吃完晚饭后我照例去办公楼和小伙伴们玩。所谓办公楼只是个地名,指行政办公楼及它附带的花园。办公楼本身是一幢三层楼的建筑,L形,灰色的水泥外墙,相当严肃庄重,在整个矿里面算是非常矜持的建筑了。放到今天当然不足一提。
  办公楼前的花园拿到今天来说,也是朴素得叫人落泪,小喷水池,绿化带,厕所,稀稀拉拉几颗树,几棵路灯杆。
  花园在夜里光线晦暗,凉风嗖嗖的。大人们对花园没什么兴趣,谈恋爱的年轻人也不会选择这里,下班时间一到,楼里楼外都没什么人影。可是对小孩来说,却是非常好的玩耍场所。
  那天虽然处于冬季,冷,而且黑得早,但我兴致一点都不减地和大家躲猫猫,跑得又热又喘。轮到我逮人的时候,我趴在办公楼入口的柱子上,贴着冰冷的大理石面,闭着眼睛数数。老老实实地把数报从头报到尾,睁开眼睛来,一下子觉得未免太安静了一些。这些家伙们真是沉得住气啊,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接下来我徒劳地在花园里转了几圈,连我不喜欢去的厕所,也进去把最里面的蹲位查看一番。还是找不到人,真令人焦灼。
  我想他们会不会躲到办公楼里去了。虽然大家好像约定俗成是不能往办公楼里藏的,但也不排除他们抛掉节操干出毁约的事呢?而且当时在一片死寂当中,办公楼里传来些细微的声音,像线索一样地提示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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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点也不耽搁,撒开腿往办公楼里跑。一楼的走廊里只有只小电灯泡,非常昏暗。我还是有些害怕阴影重重的角落,不太敢乱走,就在在走廊口往里边探头探脑地看,一下子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在走廊远处有个女人的身影正在那里费力地开门,可是鼓掏了半天也没见她把门打开。
  刚好那一间是我爸他们的办公室,我有些好奇,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我认识的谁,努力地辨认了一下。
  那女人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越来越不耐烦,门被摇得发出呯呯的响声,可就是打不开,连我都看得着急。
  趁着附近有人,我大起胆子向楼梯角走,想看看有没有伙伴藏在那下面。
  女人被我的脚步声惊了一下,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朝我走过来。
  我也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她走近,提心吊胆地想知道会不会因为擅闯办公楼被骂。
  后来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这不是说时间久远导致的印象模糊,而是当时我就没法看清楚她的脸。似乎在那只小电灯泡下,就是一张呈现苍白色的平板,还被湿答答的头发簇拥。
  当时还在脑海里掠过一个想法:大冷天洗头真勇敢,是我我才不干呢。
  她不光是头发湿答答,连厚重的衣服都才浸过水似的。她紧紧地拉着前襟,哆哆嗦嗦,又阴沉沉地,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过来指责我,而是带着一种嫌弃我的态度,不声不响地从我面前走过去。
  因为她太阴沉了,我突然觉得办公楼里的黑暗和阴影也变得诡异起来。
  全身变得僵硬起来,我赶紧撒腿跑出办公楼。出来后并没有见到那女人的身影,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去了。花园那并不明亮的路灯光,给了我安慰。连外面的风也显得要柔和一些。
  我的同伴们在小喷水池边上嘻嘻哈哈地叫我,还责怪我怎么不来找他们。
  我看他们漫不经心的开心模样,一股委屈愤懑之气从肚子里冲上来。我朝他们吼,说你们一定是跑到外面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找不到!
  因为心情不佳,我赌着气抛下他们独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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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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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上的鼓励。
  第二天白天,我和我爸一起去上班,在他们办公室里做作业。我跟我爸说,昨天晚上看见有人在开你们办公室的门,打不开她就走了,是个女的。
  我爸的一个同事说,不可能啊,我们办公室现在没女的了啊。
  突然他们挺怪的沉默了一下,看了窗子边的一个叔叔一眼。我搞不懂怎么回事,也不在意。不过,我得说那个叔叔这段时间好奇怪。他和其他叔叔比,算是很年轻的了,长得也端端正正。可是有一天我在矿部食堂里边遇到他,被他的脸吓得眼神乱晃。他左脸上不知何时长了一个硕大的血疱,几乎占满了整个左脸颊,这两天愈演愈烈,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了。
  我爸在那边呵呵,说你们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成天稀里糊涂的,肯定是把别人办公室看成我们办公室了。
  然后他们讨论起有没有小偷的可能性。
  过了两天我在外面玩的时候,听一个比较亲密的小伙伴悄悄跟我说,刚才那个办公楼里有个开门开不开的女人,把她给吓到了。我们俩交流了一番细节,越说越冒冷汗,手牵着手一阵风地跑到桥头的几家小杂货店门口,和在杂货店里守铺子的同班同学聊了会儿天,才缓过气来。
  我小时候挺喜欢阅读的。我爸办公室里杂乱地堆着很多书报,我做完作业就在里面翻阅,即使是和煤矿安全有关的,我也能从里面找出安全事故的报道并把它当故事读。那个寒假我发现非常有趣的读物,台历!在办公室积灰的角落里,乱七八糟的书报当中,有好几本台历。
  有一本台历,每一篇的背面,会印各种有趣的百科知识。最有意思的是另外两本,每一篇背面都印着插图,把每一篇串联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换句话说,台历是台历的同时,还是一本小花书。
  因为载体比较特别,台历上印的故事,当时非常强烈的吸引着我,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一篇故事说流浪少年被神秘人士用白面包引诱去做坏事,另一篇是讲失窃的孔雀绿宝石,里面有个邪恶的印度耍蛇人……好像偏离主题了。
  在翻着台历看的同时,我也注意到台历的空白处时不时地记载着一些琐事,什么电线啊瓦斯啊之类的我看不明白,粮油米面几毛钱之类的生活记载我倒是了解,我爸也会拿个小本子记类似的东西。我问我爸是谁写下这些句子,我爸说是办公室以前的那个小孃孃,就是不久前因为路面冰冻而出了车祸的那个小孃孃。
  我爸这么说的时候,我才想起件事来,这个小孃孃性格有点古怪,大人们有时候会笑着议论她几句,说她不肯欠人一分,会不会也不许别人欠她一分。
  我所知道的最能说明她性格的一件事,是有一天我爸他们办公室因为意外的工作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就到食堂去找吃的。当时只有我爸一个人带着饭菜票(他是个热衷于应付意外情况的人),他就说这顿由他请了,大家都乐呵呵地接受了。到了晚上,我已经上床睡觉,听见我家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几句说话声。来客走了后,我爸笑着嘀咕说小某某还真是客气得紧。我从床上探头来问他怎么回事,他跟我说了白天的事,然后说刚才那个小孃孃来还他饭票。作为小孩,我也觉得这小孃孃客气得过了头。不过突然意外死亡,还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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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翻台历的时候,注意到最新的那本台历,确实被涂划了前面几篇,大概在戛然而止的地方,那个小孃孃就不在了吧。想到是已经死掉的人涂划过的台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但是台历的故事太具有吸引力了,我忍不住装糊涂,继续翻看下去。
  直到把一个故事看完,回味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在翻看途中,还看到几张小小涂鸦。涂鸦用的是和印刷上去的红色相似的红色铅笔画的,就画在图画的旁边,一点也不引人注目。故事看完,心满意足之下,我又翻出这几张涂鸦来看。第一张画在一月份的某一天,画得不好,简直和我的水平差不多。但就算是这样,我居然认出这画的是谁,一个男人,左脸上有个大疱,那个疱还被红色铅笔涂成整块红色的。
  我悄悄往办公室里间看了一眼,那里面只有那个脸上长了血疱的叔叔,他莫名其妙地回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回到单人沙发里,跷着腿翻下一张涂鸦,在3月的某一页,同样是这个男人,手臂上被扎了一根大钉子,血流出来的地方,也被红色涂过。
  然后 ,在4月的某一天,男人被车轮压过腿,7月的某一天,男人在水里挣扎……最后,11月的某一天,男人挂在树枝上——如果不是觉得邪恶,仅就这幅涂鸦来说,我会觉得很好玩的,一个小人在树枝上斜斜地挂着,小孩真的会喜欢的……
  不久后,我上学去了。有一天中午,我跑到食堂等着最新出笼的那屉馒头(我们矿部食堂的馒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馒头)。老白在我脚边打转(食堂一个伯伯养的狗,其实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认得我,我也认得它,我决定按它的颜色给它取个名字)。老白突然朝着食堂大门叫了两声,我朝那个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是老爸办公室里的那个叔叔,这次他不但脸上挂着硕大的血疱,左手臂被绷带绑着,挂在脖子上。
  老白的主人把热气腾腾的包子抬到食堂窗口前,我递上馒头票,抓了两个馒头就跑。
  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很害怕,那个叔叔是不是像台历上画的那样被大铁钉扎了手臂?回家问我爸,果然是被铁钉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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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两天,我们数学小考。我唰唰做完试卷,很开心地获得提前离开学校的许可。我跑到办公楼,想在我爸办公室里继续找点阅读物。那是下午特别安静的时候,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倒霉的叔叔正从里面出来,单手抹着脸,很沮丧的样子。我看着他走出去,从角落里翻出那本台历,那个被铁钉扎的小人,真的和他太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要被车轮压腿,游泳时被水淹……我往后翻着台历,把这几幅涂鸦都看了一遍,真是的,谁这么坏心眼。
  我从书包里翻出橡皮擦,将那几幅涂鸦给涂掉了。橡皮擦不是那么好用,我朝上面吐了点口水,结果把纸都擦出了洞。那几幅涂鸦最后都变成了又红又黑的脏印子。
  我做完了这件事,把台历上的故事从1月1号翻起,再看了一遍。
  后来我又遇到那个叔叔,他脸上的疱不在了,手也没再挂在脖子上了,只有薄薄的绷带缠着。再后来我就记不清楚时间了,只知道他一直没被车轮压断腿,也没在游泳的时候出事故。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幅涂鸦被擦掉的原因,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件事随着时间在我的记忆中含混起来(直到几年后,我才从一些碎片式的信息中,串联起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年夏天我又遇到一次办公楼的那女人。当时我正和小伙伴躲猫猫(是的,我仍然还没长大,还在躲猫猫),我因为找不到人而气得脑壳冒青烟,绕着小喷水池子,鼻子里喷着粗气。那女人突然挡在我面前,我差点一头撞上她湿答答的身体。她在夏天的月光中,还是那么模糊,苍白,冰凉。这次离得这么近,我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凉气,跟我们溶洞里的阴河一样的冰凉感。
  我退后几步,不知是冷还是害怕,牙关答答地抖起来。
  她抬起手来,朝花园出口的铁门指了一下,朝隔壁的矿部医院和花园相联的小桥指了一下,又朝铁树丛指了一下。
  “他们藏在那边。”她说。声音嘶哑难听。
  我朝她指的地方看去,都是藏人的好地方!虽然两腿僵硬,我还是挣扎着先朝铁门跑去。
  她在我身后又说了一句话:“谢谢你。”我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背影,非常孤单地朝着医院方向走去,接着消失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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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几年,我到了关心八卦的年龄。有一次我和我爸去吃酒,结婚的是那个脸上曾经长过血疱的叔叔,他穿着西装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在吃酒的时候,我和我的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获得了不少关于新郎倌的八卦。据说这个叔叔以前和办公室的同事谈对象,都快要结婚了,突然劈腿和现在的新娘子搞在一起。他以前的那个女对象,气得要死,和他又吵又打地闹过好多次。不过,我那个传播八卦的同学,非常潇洒地一摊手:“这女的闹也白闹,不久后她翻车死了。”
  我直着眼睛,把整个事件按照我的理解,重新组装了一次。我突然很兴奋,我觉得我解开了那个一直令我疑惑的问题,晚上在办公楼走廊上的女人,她到底在干什么?
  按照我组装的逻辑,我想她应该是想进入办公室里去,把台历上那几幅涂鸦给擦掉(这事后来被我成功地做了)。她为什么进不去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她出事的时候没有把办公室钥匙带在身上吧。
  这涂鸦,按我的推测,应该是她和对象闹分手的时候怀着仇恨的心情画下的吧。大人们都说,她不想欠人家一分,大概也不容许别人欠她一分。
  不过后来她肯定是后悔画了这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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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都没有人看T_T
  接着记一个劳改犯的事。
  我们煤矿是家劳改单位。
  要记述的这个劳改犯,唉,过了这么多年要在纸上复活他,却连他的名字、年龄、籍贯都不知道,甚至他的外貌特征在我的记忆里都要淡得几乎看不见了。想到此我又伤心起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人(知道他名字和来历的人),在惦记着他呢?
  小时候我们很害怕和劳改犯接近,看见他们就远过地跑开,好像他们来着罪恶的病毒,虽然他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和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享受同样的阳光。在我们的心中,他们是恶人,曾经干过血腥暴力的坏事,现在他们穿灰色的办服,在干警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干着活,但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他们狂性大发,血洗咱们煤矿。
  大部分劳改犯隐藏在有电网围着的高墙里,由干警们带领,去下矿井,或者去煤场,或者去建设工地。偶尔也有极少数认真改造、态度良好的劳改犯,被允许单独出来帮职工家属干活。没有人担心他们会借机逃跑。
  我所认识的这个劳改犯(像我们煤矿这种相对封闭的小社会,认识谁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比如我提到过的食堂的老白),他当时在帮某个干警家搭建一间小厨房。
  我一个人正在墙角下的草地里采蒲公英的花,听见他喊我。他坐在水泥砖搭了半截的墙上,拿着水泥刀一边抹着水泥玩,一边喊我:“小姑娘,你在做什么?”
  我捏着花梗,跑开了几步,但又觉得他没有恶意。他招手,“来嘛,我变魔术给你看。”
  我疑疑惑惑地走近了几步,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盘算:旁边都是家属宿舍,时不时有人经过,应该没什么危险。
  他放下水泥刀,从囚服的口袋里摸出个2分钱的硬币,对着我比划了几下,然后双手乱晃了几下,突然一只手将硬币按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他看着我,笑嘻嘻地,举起两只手来,应该在两手间的硬币,不见了踪影。
  我看完了变戏法,满足了好奇心,对劳改犯的害怕之心又重新滋生起来,我对他的戏法没有任何表示,转身撒腿跑了。也不管他在后面是什么表情。
  后来在路上又遇到过几次。他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笑嘻嘻地朝我打招呼,“小姑娘,要不要看变魔术?”
  我板着脸走过去,不理睬他。
  有时候他也会嘲笑我。比如有一次我穿了条新裤子,一条大喇叭裤。我在食堂前徘徊等待新出笼的馒头,他从旁边走过,哈哈大笑,“你在扫地吗?”
  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小时候,为了能够穿着时间更长,家长们买的新衣服总是要大一码。那两条大喇叭确实在煤渣地面扫来扫去的很丢脸。
  直到有一天,我对他的恶感消失了。那时我们家还没有住到河谷底部的家属区来,而是在半山腰的矿井附近。从学校放学,要走一条砂石路才能回到家。
  我一个人在路边的池塘边玩。池塘的水是从高处的洞里流淌出来的,水很大,流过池塘,形成小瀑布,哗啦啦向河中淌去。这股水虽然流量大,但不是能够饮用的水,它流过的地方,时间久了,会变成难看的黄色。
  我伸脚在小瀑布那里冲着玩,刺激,凉爽,但悲剧总是从最欢乐的时候产生,我那只脚的塑料凉鞋,被力量不小的水流给冲起跑了。我啊啊叫着想去捕捉它,它随着水流,掉到下面的乱石滩上,又在水波中荡漾,准备往河里飘。
  这时那个劳改犯从我旁边跑过,跳下土坡,踩过乱石堆,扑过去想要抓住那只凉鞋。
  他也没有成功。
  我意识到弄丢凉鞋的后果很严重(回家会被揍),也不管劳改犯是不是讨厌或者可怕,仰着头就哇哇大哭起来。
  他抹着自己的额头,徒劳地安慰我。毫无用处的安慰,根本不能解救我被揍的危机。
  我的哭泣也没有用处,不能避免我被揍的后果,所以我渐渐地停止了哭泣。
  他还在我旁边问我:“你说你怎么走回去啊?”
  我看看我的光脚,想想那被晒得滚烫的砂石路。
  他脱下囚服,里边是件汗湿透的白色背心。他脱下背心,在池塘里洗了两把,示意我把脚给他。
  我当时完全没了主意,伸脚给他,让他用背心给包了起来。
  他拣上囚服穿回去,摇摇手走了。
  我左右不均匀地走了一段路,被桥头卖猪肉的女人嘲笑了。我终于觉得太丢脸,一只包得像个粽子的脚!我将背心给扯了下来,一步一拖地往家走。回家后的结局就不提了。后来我将背心洗了,用了不少肥皂,搭在屋后的秃头杉上,打算哪天拿去还给这个劳改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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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比较真实,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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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问 | 2021-1-9 07: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记的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不应该写,但是又忍不住,主要是怕伤害当事人的感情。好吧,如果被您看到,觉得不能接受,请通知我删除,要被骂我也只能低着头听了,谁叫自己这么手贱非想写出来不可呢?
  这是一件发生在隔壁邻居身上但牵连到我的事情。
  我小的时候没有“女汉子”这个词,但我小小年纪就有女汉子的高尚情操,喜欢打磨筋骨,蓄养力量(后来蓄养出一身脂肪)。
  所以说,这样的我,怎么看得起隔壁那个细皮嫩肉娘么叽叽的小男孩呢?
  那小男孩皮肤白糯,嘴唇粉嘟嘟的,用现在的口袋言情本的描述方式,那就是樱花瓣一般的小嘴唇。
  他经常被误认作小姑娘。
  长得美本来是个优点,但长成楚楚可怜的娇弱样,仿佛古典闺阁小小姐穿越,就是我的大忌了。
  比他大几岁的我责无旁贷,有空就要带着他去打磨筋骨(逼他冲刺爬坡、单脚跳梯坎之类的)。
  现在推算一下年纪,当时的他估计是三、四岁的样子。如果他还记得这些事的话,估计会来发贴:“小时候邻居姐姐看不惯我长得太美逼着我苦行军是不是蛇精病?”
  小男孩长得这么漂亮并不意外,他父母都是俊秀的一对人儿。相貌描写的词语是多余的,完全可以想像一下吴彦祖和董洁站在一起(为什么是董洁?因为小男孩他娘要长得贤淑点。),旁边还有个小天使一样的拖油瓶。
  我们那时候住的地方现在看来就是棚户区,木板墙,毛苫子搭屋顶,时不时还要修补一下苫子以防漏雨。谁家里不是乱糟糟地堆满脏东西?
  可他们家就是不一样,朱红色油漆的家具反射着洁净的光芒,有着小坑洼的水泥地面被拖洗得干干净净,屋里宽敞透气,找不到任何乱堆放的杂物。
  就连头顶的毛苫子都显得白净平整。
  一家人也衣着整洁,散发着糖果的气味。
  应该说,在一帮煤矿工人聚集的地方,他们家是有那么一点不搭调。好在他们客气有礼,倒也没招人嫌弃(其实人家才该嫌弃你们吧)。
  后来我们都陆续地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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