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还在手，为谁而战——圣彼得堡青铜骑士之凝思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9 10:50:30

秋月，走在圣彼得堡的伊萨基辅大教堂，然后，直转到彼得大帝青铜骑士雕像。其前，浓雾里随波逐流的小船，从哪来？到哪去？就那涅瓦尔河的水，还是那样，朦胧中，迷离，清冷中，孤寂。
我不是一个刚强的旅者，我的躯体矮小且柔弱，我的个性唯唯诺诺之中夹杂着与生俱来的胆怯，未披这身衣袍之前，我曾经持着坚盾对着利矛，对峙。但最终，我没有勇气对决。我走了，他哈哈大笑！为此，我关起门来，禁闭自己整整24小时。
今天，走在这里，面对骑士，平视中仰视，那铁蹄，那剑，那雄姿，那魂魄，似乎注入了我，我似乎腰杆正澎涨着能量，正在挺直。
铸像前的江水静流，静流的江水一定不会告诉我，那是何年的英雄，何载的骑士，他是为信仰而战，还是为荣誉而战，他是为道德而战，还是为金钱而战，他是为爱情而战，还是为女人而战！虽然，花岗岩上，镌刻着他的鲜血为土地而流，但历史，不都是用鲜血而书。有时，只是一支鹅毛之笔，无足轻重。几滴墨汁，溢发着发霉的余味，让人质疑，有否那么的肃穆！
后面的教堂，高耸，相机的闪光透向骑士，我们可以看见那教堂的顶尖。那顶尖昭示什么，天堂的出口？或地狱的入口？当骑士的利剑出鞘的时刻，这就是个必须回答的课题！我曾抵近天堂的窗户，我也曾抵近地狱的门栏，因为没有门票，至今，还在其外徘徊！我想一探其中的究竟，既给他人明证，亦承自己的诺言。虽然，探究者死，但我相信，生命因此就能永生。
我有一位朋友，他是一位诗人，看见骑士，他说，是一排壮烈激昂的诗行。我是一位教士，我看见，他是一队虔诚敬畏的朝圣者。尽管，他曾把他们守护。朝圣的路上，刀剑组成十字架。坐骑就是勋章，马刺就是光环，圣殿就是耶路撒冷。战袍飞扬，也许，彰显的正是他的宽容与谦恭，回首的一瞬，展现着他的果敢与英勇！当他战马的铁蹄踏上敌躯的时刻，那就祈祷吧！以骑士的名义，更以诚实的名义。
在中国，我很崇仰侠士；在日本，我很敬佩武士；在西方，我则赞叹骑士。少年读书时，我就被唐吉诃德所折服，他的信念，他的勇气，他对理想的忠诚，足於征服一个少年纯正的心。
从那，我也在追寻着那唐吉诃德，以骑士的情怀与精神。此间，也如唐吉诃德，有过碰壁，有过折戟，有过悲伤，有过落寂。但我想，父亲既然授予儿子矛与盾，成为战士。战士，奔赴沙场就是做好的归途。可以无缘黄金铸像，倒地时，岂能没有战斗的雄姿！
有人说，骑士的出生是贵族。为贵族，所以，传承了骑士的尊贵。其实，出生，不是骄傲的理由；出生，也不是自豪的借口；优越，来自团规所彰显的冷峻与高度；高贵源于无条件地护佑了寡妇与孤儿。虽然，那是怜悯，而非博爱！美德，因为自律；气度，因为不再贪生怕死！浪漫，因为他们的铁汉柔情；梦幻，因为能入骑士眼中的女人永远都是圣女。
尘归尘，土归土，理想为理想，现实归现实。宗教与政治的结合，会怎样？宗教与军事的结合，又会怎样？和平，会葬送骑士！但战争，又将骑士锻造成什么！十字军东征吗？还是以教会之名！盔甲没有冷血，但刀痕，会让他顿逝激情。这里，难道只有行侠仗义，只有替天行道！只有公正公平！
于骑士雕像的十二党人广场，绿草织成女性的矜持，木牌上警告着，不让我们去碰！花儿不大，但不减其灿烂，看着她们，那不正是曾被护佑过的儿童与妇女们吗？草儿为骑士而绿，花儿为骑士而开。
在与青铜骑士合影照相时，同行要我摆个骑士的姿势，我忽然想，若我如那骑士，我会有何梦想，是挑起敌手的头颅吗？还是把战旗插上高高的城堡？是卸下满身的戎装？还是空出双掌！人生，谁没有挑战，对人，对己，被人，被己。谁没有耻辱，于身于心于灵，于过去于现在于未来。盔甲虽硬，但不叫坚不可摧，刀剑虽利，但锋斩不断眼前的流水。冒险，虽然刺激；牺牲，虽然壮美；执着，或有韧劲；尊严，或被欣赏。但成功，不是归宿；胜利，更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