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到毛里求斯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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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9 11: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小说取材于我曾在江海晚报上连载过的一个新闻故事。写农村留守妇女和婚姻问题,真实,残酷,无奈,也比较好玩,所以就写成了小说。
不该到毛里求斯去
朱一卉 著
“大海马上要回来了,说是就这个月底。”两人疯完,在床上躺了一会后,金萍边穿胸罩,边对尤世玉说,“大海回来后,我们就断了吧。”
尤世玉嬉笑着,涎着脸,右手在金萍的身上游走:“我舍不得你,就怕,想断,也断不了啊。”
金萍抓住他的手说:“别闹了世玉,舍不得也要断,不然,让大海知道了,我们哪里有日子过?”
尤世玉不作声,手指继续在金萍的峰谷跌宕,金萍便从呼吸到身体都起伏起来,她叹口气,原本阻挡尤世玉的手临阵倒戈,助纣为虐了。
金萍为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叹息,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即将回国的丈夫吴大海。
吴大海是海边的一个渔民,原本自己有艘船,在近海捕鱼为生,早就过上了小康生活。金萍操持着家里的几亩地,照顾着上小学的儿子,生活过得安稳而幸福。然而,两年前吴大海的出国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随着近海渔业资源的匮乏,吴大海把船卖了,通过劳务公司,赴非洲毛里求斯打工,在渔船上干他的老本行。整整两年,在风浪里打滚的吴大海除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妻子,关心一下儿子的学习成绩,从来没有回来过。吴大海把挣的钱大把大把地汇回家,但再多的钱,又怎能消融掉金萍的寂寞呢?
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金萍年轻的脸庞失去了水份。白天,在田头忙碌,劳累冲淡了欲望;而一到夜深人静,一到农闲季节,与生俱来的欲望便如荒地里的野草疯长。
拔除这些野草并将之燃烧起熊熊烈焰的是邻居尤世玉。
尤世玉和吴大海家紧靠在一起,东西宅,鸡犬相闻。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算是走得近的。吴大海临行前,还特地登门拜托尤世玉夫妇多多照应金萍母子。远隔重洋的吴大海哪里想得到,照顾来照顾去,尤世玉居然就照顾到金萍的床上去了。
两年间,在尤世玉老婆的眼皮底下,尤世玉和金萍暗渡陈仓,把一切都掩藏得严严实实。看似平静的日子,暗潮奔涌。
这一年的春节前,吴大海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在他眼里,已经上了五年级的儿子吴小松长大了许多,而金萍一点也没变,脸庞还是那样水灵和滋润,身体还是充满了激情和活力。
晚上,缠绵过后,吴大海问金萍:“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金萍娇嗔道:“还能怎么过啊?熬呗。你呢?在外面有没有开开洋荤?”暗夜里,吴大海红了脸,说:“嚼你个瘟蛆,和你一样,熬呗。”
丈夫回来了,金萍真的不想再和尤世玉保持无距离的亲密接触,只想早日忘记往日的荒唐,让生活重新进入正常的轨道。
但是尤世玉不甘心。对于偷情,他已经上瘾了。老婆在一家服装企业打工,尤世玉在家料理几亩大棚蔬菜,外加1000来只蛋鸡,一闲下来,脑海里就萦绕着金萍的身影。他也知道这是不道德的,这是不应该的,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地想。
站在自家的庭院前,看着虎背熊腰的吴大海推出摩托车,载着金萍向镇上而去,金萍撒下的一地笑声让尤世玉嫉妒得眼里冒火。不行,不能就这样罢了——尤世玉想。吴大海家小楼前,竖立着几根水泥柱子,上面拉着一根铁丝,花花绿绿的衣服就挂在上面晾晒。尤世玉看到金萍的胸罩短裤和吴大海的内衣内裤在风中晃荡。尤世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坏笑着回到家。
尤世玉从家里的一堆农药瓶中,挑了瓶用了一半的除草剂,找了根干净的树枝,晃到了吴大海的内裤前。尤世玉用树枝蘸了点除草剂,在内裤的裤裆处涂抹了一番。想到吴大海穿了内裤后关键部位即将发生的变化,尤世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夜醒来,吴大海忽然感觉到裤裆里的家伙有点刺疼,背着金萍躲到厕所里一看,吓了一跳:又红又肿,头上还有可疑的分泌物。吴大海当即后背发凉。在海外的两年中,有时进了港口靠了码头到了酒吧、俱乐部,看到美丽丰腴积极主动服务热情的外国女郎,吴大海立场往往就不那么坚定,失过几回身;临回国前,算是最后的疯狂,也许是喝多了酒,头发了昏,忘乎所以,就厚颜无耻地忘了保护自己。吴大海寻思:恐怕就是那一回惹的祸,性病的潜伏期还挺长呢。如果染上了艾滋病,那可就完蛋了。
吃完早饭,吴大海找了个借口,一溜烟上了县城。他也不敢上大医院治疗,沿着大街乱逛。看到电线杆子,就仔细地端详,找了半天,居然就没发现以前经常看到的专治性病的广告。跑得腿软,跑得裤裆里越来越沉重,吴大海拐进了一个公共厕所。一看自己惹祸的家伙,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猛一抬头,墙壁上就是一个治疗性病的广告。记住了地址,吴大海连忙打车过去。拐了好多个弯,终于找到了租在一间民房的私人诊所。
在这样的诊所里,你就是递一杯蒸馏水进去,也能替你检测出性病来。吴大海进了那扇门,也就进了一个陷阱,不管是除草剂还是尖锐湿疣,他只有掏钱的份了。
春节到了,被老中医诊断出得了性病的吴大海过得惶恐不安。一到晚上,就怕早睡,更怕金萍缠他。那样的日子难熬啊。吴大海经常是自己放逐自己,常常是整夜整夜地和人打纸牌搓麻将,白天再蒙头大睡。过了正月初八,又偷偷溜到县城的私人诊所打那些昂贵的针剂。那个自称是著名老中医的老头再三叮嘱他:“老板啊,千万不能和老婆同房,不然,要传染的。”
吴大海谨遵医嘱,金萍正当壮年,春节期间吃得好休息得好,哪里能坚守得住阵地?尤世玉稍微一进攻,两人就又干柴烈火,烧到一处去了。在燃烧中,尤世玉享受着旧梦重温的快乐,一边享受,一边盘算着如何将重温进行到底;而金萍到底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是,越是这样的忐忑不安,她也越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吴大海在那个小诊所花费了几千元之后,难言之隐,终于不洗也了之。春暖花开,海边带着咸腥的微风吹得吴大海心旷神怡,意气风发。那一段时间,吴大海就像挣脱了枷锁的奴隶,恨不得整天高唱自由颂。
可惜的是,好日子实在是短。没几天,吴大海突然变得萎靡不振,昏昏沉沉,整天像沾了瞌睡虫似的。有时候才吃完饭,不管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他就睡得鼾声震天了。
吴大海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正是尤世玉生龙活虎的时候。吴大海睡在楼上,尤世玉和金萍在楼下的房间就敢翻云覆雨,肆无忌惮,完全把吴大海当成了死人。
吴大海哪里知道,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已经吃下了尤世玉给他特别预备的安眠药。数量不多,六粒,七粒,或者八粒。尤世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吴大海搞得昏昏入睡——像大名鼎鼎的西门庆似的,用砒霜置人于死地的念头,尤世玉可从来没想过。说到底,尤世玉还算是个善良的人。
吴大海从迷糊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一次,吴大海光明正大来到镇卫生院看医生,医生翻他的眼皮,看他的舌苔,又把他的血液尿液化验了一通,五脏六腑用各种仪器照射了一通,最后也说不出个结果来。遇到的也是个号称著名老中医的老先生,唰唰唰画了一张中医处方,写的字简直是天书,吴大海一味药也没看懂。
回到家,吴大海让金萍找来砂锅煎药,将一碗碗黑乎乎的药汤往肚子里灌。
尤世玉瞅准这机会,辛辛苦苦将六七粒安眠药加工成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中药中加进了这一味瞌睡药。
几天来,感觉越来越精神的吴大海喝下了这剂药,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不到一刻钟,吴大海突然腹痛如刀绞,口吐白沫,瘫倒在地,昏死过去。在一旁的金萍大惊失色,尖叫:“来人哪——”
尤世玉正在喂鸡,听到金萍的尖叫,扔下饲料,跌跌撞撞扑过去,一看吴大海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尤世玉吓得魂飞魄散:“怎么啦怎么啦?大海怎么啦?”金萍说:“这几天他感觉身体不舒服,在吃中药呢,今天喝的是最后一剂,才喝下去,就晕倒了。”尤世玉手指伸到吴大海鼻子,说:“还有气呢,我去打120。”他熟门熟路,到了吴大海的西厢房,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拨。
有谁能想到是因为安眠药和中药里的某些成份发生了严重的反应才导致了吴大海的昏迷呢?
吴大海被紧急送到县城人民医院抢救,因病情蹊跷,来势凶猛,医院两度发出病危通知,金萍几番哭得死去活来。金萍压根儿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尤世玉捣的鬼。
吴大海在医院的那段日子,依然是尤世玉的快乐节日。金萍从医院回家来取衣物、钱时,尤世玉就会趁人之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吴大海的痛苦之上。
用去了上万元的医药费后,吴大海终于有气无力地出了院。一回到家,就又成了尤世玉的绊脚石拦路虎眼中钉。尤世玉也是黔驴技穷,使坏的招数有限,没有创新精神,采取的还是老办法——下安眠药。倒霉的吴大海元气还没恢复,又陷入了漫漫长夜。在吴大海糊里糊涂的酣梦中,尤世玉和金萍如胶似漆,一个是沉沦欲海不想作罢,一个是情迷心窍欲罢不能。
已经是夏天了,吴大海依然没能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天天萎靡不振。他专程去了一趟省城人民医院作了全身检查,结果显示:所有的器官都运行良好。
吴大海纳闷:莫非是撞了邪了?他向尤世玉打听,哪儿有高人可以算命画符专治疑难杂症。
看着吴大海垂头丧气的模样,尤世玉安慰他:“兄弟,别疑神疑鬼的,你的身子骨,棒着呢。”
和瘦黑的尤世玉比,吴大海简直就像是英姿勃勃的武松,老虎也打得死。可为什么常常感觉到睡不够呢?吴大海实在是想不通。
尤世玉偷着乐,直到有一天,吴大海和金萍的宝贝儿子吴小松误食放了安眠药的一瓶可乐后,尤世玉的脸上才失去了笑容。
那天,吃完中饭,吴小松临上学校前,拿起一瓶已经开启了的可乐咕嘟咕嘟喝了一气。然后,独自骑了自行车奔学校而去。
骑到半途,药性发作,吴小松成了喝了18碗酒的武二郎了,自行车倒在路边,人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哪里还有意识去管天空中的烈日和下午的功课。路人一看,吓了一跳,以为是中暑了呢。一摸孩子的鼻子,有气,还很均匀。再一看,这不是吴大海的宝贝疙瘩吗?怎么回事?竟有情趣在大马路上睡觉?一个电话打到吴大海的手机上:“喂喂,吴大海,别睡你的大头觉了,赶紧来,你儿子不知怎么啦,趴在马路边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
吴大海和金萍连忙冲出家门,开了摩托车就往学校方向赶。把儿子送到镇卫生院,医生查了半天,感到纳闷:“没啥毛病啊?”
只有金萍心知肚明,一定是误食了尤世玉为吴大海准备的特效药。可她哪里敢说出来啊?吴大海不是个傻瓜,回想起自己近来的不正常状况,他断定儿子的突然昏睡一定有问题。到了傍晚,吴小松苏醒过来,医生问中午吃了些什么。吴小松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饭,菜,都和爸爸妈妈吃的一样,哦,对了,我喝了点可乐……”
吴大海箭也似的射回家,拿来半瓶可乐,气喘吁吁道:“化验化验,昨天我好像也是喝了这瓶可乐后就要睡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里面含有少量的安定成份。
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人偷偷放在里面的!吴大海气愤不已,当即向警方报案。镇派出所樊勇所长立即带了警员来到医院,随后,县刑警大队也派出警官前来调查。
警方询问了金萍、吴大海、尤世玉和附近村民,对尤世玉作了测谎检查,案情很快就水落石出。几天后,案子移送检察院,尤世玉被取保候审。
但是数月后,从法院传来的信息让吴大海愤怒了:此案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吴大海想不通:尤世玉这小子把除草剂涂在我短裤上,害得我命根子差点儿报废;安眠药到处乱投,吃得我进医院抢救,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啊!还差点把我儿子也害了!夺妻之恨先放在一边,就这些勾当,狗日的怎么还够不上判刑?
吴大海铁了心,放言:“不把尤世玉这狗日的法办了,这个状,我要告到底!”
吴大海便义无返顾地踏上了上访的征程。吴大海先来到县城,到县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县信访局、县政法委申诉了一圈。听了方方面面的解释,吴大海很不满意,又来到市里上访。吴大海宣布:“市里解决不了,我就上省城,省城解决不了,我就上北京,我就不相信,没人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大海到处上访的时候,镇派出所开始对此案进行调解。等吴大海上访回来,樊勇所长把吴大海喊来谈心。樊勇分析说:“此案先天不足,时间太长,很多证据,比如除草剂、涂了除草剂的短裤,放了安眠药的中药和食物,都找不到了。现有的证据就是半瓶可乐。此外,就只有尤世玉的口供。吴大海你也知道,单凭口供是很难定罪的。再说,你定他伤害罪吧,虽然你进了医院,但是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没有致残;定他投毒罪,七八粒安眠药,后果就是让你睡大觉,不好定啊!”
吴大海点点头,但还是不服气,咬牙切齿道:“你们不能追究尤世玉的刑事责任,我……我自己追究,我就杀了他这个狗日的!”临走时,吴大海拍拍樊勇的肩膀说:“樊所长,我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言外之意是:等我把尤世玉砍了,就来派出所自首。
吴大海咽不下的那口气,其实还是金萍对他的背叛。面对哭得声泪俱下梨花带雨的金萍,吴大海抡出去的巴掌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唉……”他长叹一声。想想这两年,金萍带着儿子,里里外外的,也不容易啊。金萍说:“你实在不能原谅我,就离婚吧。小松跟我也行,如果跟你,我只想求你替他找个疼人的后妈吧……”一席话,说得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吴大海舍不得离婚。说实话,他对金萍,也恨不起来。恨不起来的原因是,他自己,在国外,不也屡屡背叛了金萍?
也说不清是樊勇所长多次调解的缘故,还是吴大海终于想通了的缘故,此案最终以尤世玉同意承担民事责任,赔偿吴大海医疗费、误工费、精神伤害费3万元而了事。
走出镇政府的大调解办公室,吴大海抓着厚厚的三叠钞票,抬头看看天空,大海一样的蔚蓝,而他的心空里,还是灰蒙蒙,空落落——反正像是弄丢了什么。他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狗日的,真不该到毛里求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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