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廷惨案》：还有多少真相在历史的深坑中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9 11:56:57

安杰依·瓦依达的电影，经过十几分钟令人窒息的写实主义的屠杀场景后，最终定格在一个黑暗的画面，推土机推下的泥土掩埋了上万具波兰人的尸体，一段历史的悲剧因此被湮没在历史的深坑中。
后来，1943年，纳粹德国占领斯莫思棱斯克，第一次打开深坑，苏联屠杀波兰战俘的真相第一次出炉；再后来，1945年，苏联“解放”波兰，第二次打开深坑，纳粹屠杀波兰军官的“真相”新鲜出炉；又后来，万人坑被反复打开，历史真相在东方宣传、西方舆论以及民间潜流中反反复复，渐成不可触及的空白；最后来，1992年，苏联已经解体，据说被绝密档案“震惊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的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终于正式承认了前苏联应为卡廷惨案负责的历史真相（最近的一个后来是，2010年的4月，为了飞赴斯莫思棱斯克纪念卡廷惨案70周年，波兰总统坠机身亡）......这一段公案，充分证明了“历史是由胜利者写就”的，如果二战的赢家不是苏联，惨案真相早在60多年前就揭开了，如果50年后，苏联没有解体，深坑还会埋藏多少年，还是永远不见天日？看到片中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把戏，看到纳粹也好、苏联也好，作为胜利者拍摄的宣传片，不能不想到一句话：“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涂脂抹粉的小姑娘”。卡廷惨案也许还算是“幸运”的，它总算是等到了重见天日的一天，而实际上，是不是还有太多不为人知、甚至人们自以为知的“真相”湮没在历史的深坑中？

导演瓦依达的父亲当初就是卡廷惨案中死亡的一个军官，所以在他的电影中，大量的笔触描写了作为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的家人们对失踪亲人的期盼、失去亲人的痛苦、对真相的追索与坚持。而其中最令我动容的一个是将军的妻子，她的丈夫死在卡廷森林，她却拒绝为纳粹宣传所用，去录制一篇伪善的声明和反苏的宣言，甚至连纳粹用她的女儿来威胁都不能奏效；而当苏联占领波兰、为卡廷事件颠倒是非的时候，她又执着地为真相坚守，向说谎者投以蔑视，对占领者挺直脊梁。这个波兰女人，带有一种贵族式的高傲，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占领者主宰她的肉体，而她主宰自己的灵魂，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勇敢吧。
全片，除了最后那十几分钟的惨案场面之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也许是开头的一段场景：1939年9月，因为一纸秘密协定，纳粹德国和前苏联共同瓜分波兰。一座大桥上，西头的波兰人向东拥来，因为德国入侵了；另一头的波兰人反方向过桥，因为苏联人来了。一个在大国夹缝间艰难求生的小国，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波兰的历史就是这样，为了自保，她永远需要投靠一个大国或者一个集团，充当别人的马前卒和狗腿子，有时候，你嘲笑他们的墙头草作风，难道你没有想过，身为一个小国的悲哀吗？片中那位明知真相却保持沉默的女教师说：“波兰曾经有过自由吗，不，波兰永远不会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