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关于程甲本残留脂批的问题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9 02:00:15

关于程甲本、程乙本的正文中混有未删干净的脂批的问题，笔者在以前的文章中已多次进行过分析。近观张广文先生《程甲本残留“脂批”浅探》一文，得知张广文先生从程甲本中又找到了两处将脂批混入正文的实证：
1、程甲本第20回，凤姐训斥贾环：
“……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二百。”
此处，己卯本作：
“……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行侧朱笔：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二百。”
张广文先生认为程甲本的“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是将己卯本脂批混入了正文。
2、程甲本第50回起首部分：
话说薛宝钗道：‘到底分个次序，让我写出来。’说着，便令众人拈阄为序。起首恰是李氏。然后按次各各开出。凤姐儿说道：“既是这样说，我也说一句在上头。”
此处，庚辰本作：
话说薛宝钗道：“到底分个次序，让我写出来。”说着，便令众人拈阄为序。起首恰是李氏。一定要按次序，恰又不按次序，似脱落处而不脱落，文章歧路如此。然后按次各各开出。凤姐儿说道：“既是这样说，我也说一句在上头。”
其中，“起首恰是李氏，一定要按次序，恰又不按次序，似脱落处而不脱落，文章歧路如此，然后按次各各开出”，乃是批语混入正文。因而，有后人用墨笔将其勾出，并在页眉注明：“勾入者似是批语，不宜混入。”
程甲本显然是将这条庚辰本脂批的第一句“起首恰是李氏”和末句“然后按次各各开出”混入了正文。
笔者认为，这两个例子当中，第二个实例找的很好。这确实是程甲本将脂批混入正文的铁证。但第一个例子，有些问题，不能认定是程甲本将脂批混入正文的表现。
笔者之所以认为张广文先生的第二个实例找的很好，是因为甲辰本、程甲本的整理者完全误读了“众人拈阄为序”这句话。照甲辰本、程甲本的说法，李纨是包括在参与拈阄的“众人”之内的，所以，在“便令众人拈阄为序”这句正文之后，紧接下来说的便是“起首恰是李氏”。但实际上，李纨并没有参与拈阄。参与拈阄的是除了李纨之外的大观园群芳。对此，庚辰本第49回有专门的说明：
李纨道：“我不大会作诗，我只起三句罢，然后谁先得了谁先联。”宝钗道：“到底分个次序。”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庚辰本第49回，“且听下回分解”，程甲本作“且看下回分解”，馀同）
李纨一开始就要求占据起首位置。因此，宝钗说的“到底分个次序”，仅指除了李纨之外的其余众人拈阄排出后面的次序。故，作者在第50回中说宝钗“便令众人拈阄为序”。李纨比宝钗年长，按长幼之礼，宝钗无论如何也不该对李纨用“令”字。但除开李纨之外，大观园居民中就以宝钗为长，故宝钗可以对其余群芳用“令”字。而整个一段脂批，意思是说：大观园群芳，本来就是以李纨为长。本次联句，作者在第49回也恰好说了从李纨起首。这就叫“一定要按次序”。但接下来，作者又让凤姐插过来，放到李纨前面，这就是“恰又不按次序，似脱落处而不脱落，文章歧路如此”。有了这样的曲折，才让群芳的联句“然后按次各各开出”。甲辰本、程甲本没弄懂李纨并没有参与拈阄，以为脂砚斋说的“起首恰是李氏”，是李纨抽签得了首位。结果，弄出了宝钗不顾长幼秩序，“令”李纨参与拈阄的怪异说法！
但张广文先生找的第一个例子，实在有些问题，不能认定是程甲本将脂批混入正文的表现。因为己卯本用朱笔写在行侧的这一句“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实际上并非脂批，而是己卯本的书主对于正文进行的校补。在己卯本第20回中，这朱笔行侧校补随处可见，显然是针对抄胥的错讹、笔误而进行的一种校订、补缀，并不是脂砚斋针对曹雪芹原文而进行的评点。而且，即使就校对工作本身而言，这一处补校也是多余的。因为凤姐前面对贾环说的“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完全可以理解成一个问句，点校作：“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这样的话，贾环自然会唯唯诺诺回答：“输了一二百。”但己卯本的书主跟程甲本的整理者一样，把此话理解成了一个陈述句：“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如此一来，要让贾环作答，就必须再让凤姐重新问上一句了“你输了多少钱”了。
具体就这一处校补来说，是不能说明己卯本与程甲本谁先谁后的。因为这里又存在两种可能：1、己卯本抄成在先，然后流传到该书主手里，用朱笔对此处正文进行了校补，再后来程伟元、高鹗将该校补整理为程甲本正文。2、程伟元、高鹗先在程甲本添上了“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己卯本的书主再依据程甲本的正文，对己卯本的此一处进行了校补。
由于行侧校释类文字的版本属性是一本书抄成以后，即使过了很多年，都可以临时添加上去的。因此，上述第二种情况，又存在两种可能：2-1、己卯本抄成在先，程甲本出版在后，但己卯本的书主对己卯本进行校补又在程甲本出版之后。2-2、程甲本出版在先，己卯本抄成在后，然后再是己卯本的书主对己卯本进行校补。
如果是情况1或者情况2-1，我们可以直接认为程甲本晚于己卯本。但仅就此一处校补来说，情况2-2却并不能被排除。所以，笔者认为，张广文先生的这一个例子，找得不太合适。远不如张广文先生的第二个实例更有说服力！原文地址：关于程甲本残留脂批的问题作者：郑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