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岸解读《就那么一瞬》:蛇性乎?人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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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9 11: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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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蛇的关系可谓渊源久远。《圣经-创世纪》中就是因为夏娃受蛇的诱惑偷吃禁果,耶和华从此将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人便开始在这个世界上书写自已的历史。蛇却是人类心目中一道永远挥之不去的暗影。在东西方文化的话语体系中,蛇均作为一种邪恶、阴险、狠毒的象征,这种人类集体性记忆的指认是历史铸就的标识。作为后来者,我们似乎难以做到不被历史的惯性所裹挟。人与蛇,仿佛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道德壁垒。它们壁立千仞,水火不容。谁要是逾越,谁就会被千夫所指。宗利华的中篇小说《就那么一瞬》再次触及了人类最敏感的神经。它似乎无意再去演绎人类走出伊甸园之后的故事。因为从此保持沉默的上帝,都不再扮演人类道德裁判的角色了。作家也许能够做的事情,就是为我们还原一个场景,或者为他的读者重新确认一种认知谱系。那就是:作家宗利华在现实如此强大的背景中,构筑了一条迷踪之路,那条路最终通向一个名叫卧龙山庄的地方。在那里,人远离了所有的道德禁忌和世俗尘嚣;在那里,我们相忘于江湖,正所谓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卧龙山庄,这个现实版的伊甸园,有如一个硕大的发酵池。人性中所有隐秘的东西,都将被重新化解,又将被重新释放。
《就那么一瞬》充满着一种时间的奇诡。原来现代都市生活平静的水面下,时刻都潜伏着一股叫人难以预料的暗流。它就在一个时间的节点上突起波澜,叫人猝不及防。谁能够料到一个电话就改变世界原有的运行轨迹呢?小说主人公苏永瞬似乎寄托了作家一种现代人较为理想的生存状态。他是一个作家,有稳定的职业和收入,还有一个和美的三口之家。苏永瞬满足于现状,安享于幸福时光之中,是符合萨特有关存在即合理这一哲学命题的。问题在于,上帝偏偏不让你获得永久的安宁。那个带有宿命意味的电话,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响起了。他的妻子伏兮难掩喜悦之情。她似乎就是伊甸园中的夏娃。夏娃被蛇所引诱,伏兮被五光十色的现实所引诱,这是巧合,还是写作者蓄意为之?我只能说,作家已深谙人性的秘密走向。故事只能从这里开始。人类自主牵了这个世界,这个故事就开始了。宗利华只是无数个“续写”这个故事中的一员。我想宗利华一定被这个故事中所隐含的人类巨大的悲情所驱动。因为,它不仅时刻依附于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而且它又时刻将历史的车轮所照亮。宗利华看到了,他将夜不能寐。一股理性的火焰将炙烤着他那颗难以平静的心脏。
随着那个电话的挂断,那个财大气粗的私营企业主、小说主人公夫妻二人的同学于勇强出现了。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暴发户,他理当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宠儿。他的话语权明亮、光鲜,极富吸引力。伏兮第一个成为这个话语权的臣服者,接着公安局局长孟超波、画家苏琴等人,都开始向它趋之若鹜。而身为小说家苏永瞬呢?他可以蔑视金钱,甚至可以漠视昔日同学之间的情谊,但是他能蔑视一种精神的存在吗?暴发户于勇强用金钱垒就了一个所谓的卧龙山庄,而这恰恰吻合了苏永瞬内心里一个隐秘的情结。这是一个古老的梦境,它似乎无来由地唤起了人类的历史记忆。因此,苏永瞬难逃历史的劫数,他携妻前往,既是被裹挟其中,又是他莫名的心向往之。于是,在前往卧龙山庄的途中,那条蛇在他梦境中出现了。现实与虚幻,在这里被混淆了。它们彼此置换,又彼此消解。它们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更有着一种多维度的审美指向。我不以为这是作家的故弄玄虚。这样的“设置”,似乎更有利于写作者多角度来窥探世道人心。而我私下里以为,对现实情境的欲盖弥彰,也许比对现实作出一种道德判断更有艺术深度吧。
更有意味的是,于勇强要带领他的“臣民”去参观他的镇庄之宝蛇馆。是率性而为?还是早有蓄谋?恐怕这两者兼而有之。于勇强似乎扮演了这个时代的代言人。他有这个能力来重新设定这个世界。卧龙山庄既是他炫耀财富的资本,又是他来用以实现梦想或化解心中块垒的有力依托。不难看出,写作者对社会现实的金钱膜拜,秉持着强烈的否定与批判的立场,同时,他也给予了苏永瞬这样的人物一种善意的嘲讽。苏永瞬一开始规避现实的人生态度是幼稚可笑的,当他的所谓尊严被于勇强冒犯时,他又采取了一种非常极端的态度。他在意外中找到了一个同盟者——于勇强的妻子于霖。这个年轻貌美脸色苍白的女人,原来和她的丈夫早就是同床异梦。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作家的匠心所在。原来这夫妻二人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这是一个巨大的象征体系,这只能说明写作者对时代的认识之清醒与敏锐。于霖也许无法完成对他丈夫的复仇,她开始寄希望于苏永瞬。一个寓意深远的场景是,蛇是一个社会现实的化镜,而于勇强就是从这个化镜中幻化而来的一个人物。他敢于冒险、又极端的自私。征服与占有,是这种人全部的人生信仰。为达到目的,他可以孤注一掷,不惜一切。在他眼里,他的老婆于霖和产自印度的眼镜蛇一样,都是他的玩物。前者温柔也罢、后者凶险也罢,在他眼里都没有本质的区别。而那个任人牵割的弱女子于霖呢?她在饲养眼镜蛇的过程中,她的情感却发生了惊人的异化,甚至从人类共有的认知体系中分离出来。她不再认为蛇是个凶残的动物,恰恰相反,她和蛇却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这种异化的同盟者,无疑是向现实发出了无声的呐喊。只是,这个女人已经找不到了复仇的路径和方向。她只能挥起砍刀,将蛇斩杀得尸横遍野。这个心性扭曲的女人,给一心想复仇的苏永瞬却带来了强烈的内心震撼。他们走到了一起,也将后者内心里的复仇念头消弥得一干二净。
苏永瞬一心想逃离这个卧龙山庄,但是他却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在太阳当空的中午,这个内心异常郁闷的家伙,在山庄的密林里到处游走,他没有想到,女画家苏琴就在前面的树林中等着他呢。这个对现实已经非常麻木而又将现实看得清清楚楚的女人,他搞定了暴发户于勇强,他还想搞定眼前这个浑身酸气十足的苏永瞬。她相信此次卧龙山庄的聚会,无非就是现代人一场皆大欢喜的游戏。她苏琴不会当真,他苏永瞬却怎么可能当真呢?结果,她在苏永瞬那里碰了壁,苏永瞬竟然清醒得不近人情。苏琴迷惑,望着这个男人远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可思议了。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两个男女于光天化日下的“苟且”,竟然被苏永瞬的老婆伏兮尽收眼底。你苏永瞬还想狡辩吗?你还有什么理由来指责别人呢?伏兮终于找到了堕落的借口。她投入暴发户于勇强的怀抱,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义无反顾了。身为作家的苏永瞬,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圈套。可是他被套得五味横陈,更是被套得心甘情愿哦!
当小说主人公苏永瞬和于勇强的老婆于霖在香味浓郁的干草上滚来滚去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的女儿小囡充满童真的声音,似乎给这个晦暗、龌龊的世界注入了一抹希望的亮色。如果说小说《就那么一瞬》在书写人性的各种欲念,突然变化于时间的某个节点,比如令人难料的一瞬间,倒不如说他是手持刀刃,在一层一层地解剖着我们这个社会许多隐秘的真相。我不禁要问,我们这个社会到底是蛇性乎,还是人性乎?我相信读者能够从这部小说中找到一个很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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