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这样长大，正常吗 ——谁来解救孩子(连载八）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15 08:05:54

头一天，孩子就带回了一份烫金的大红请柬，并激动地说：“明天的典礼将是本校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学校邀请家长参加而且多多宜善，还发纪念品呢！”我从孩子的表情上感觉到了学校的热情，几乎产生了学校要供午饭的错觉。
火烈的白

日把校园大红的基调夸张得更加炫目：大红的拱券门、大红的地毯、大红的条幅、大红的旗帜、大红的气球、大红的灯笼和大红的鲜花烘托着大红的主席台上方大红的“从这里起飞”巨幅绸幔上的主题！鲜红的基调，一点儿也不亚于“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惨烈！二十多个毕业班的方阵后面依次是他们家长和低年级家长的方阵，以主席台为红心，放射向整个操场。空气里没有一丝风，绝无“红消香断”、微尘侵扰的顾虑；只有浓烈的音符激荡着一切心房，促进着每个红血球的涌动。
瞧，大会已正式宣布开始了。X只白鸽子代表“X中”从台上飞向天空；紧接着一排笼子的栏门开启，几千只代表学生的鸽子就扑愣愣地涌出，在会场上空踅了两三圈，不知四散落向了什么目标。豪迈的音乐和解说词完全可以激发泪水。当教师们以班级优劣的排序，昂首阔步、春风得意地于红地毯上走向主席台时，两队候在台侧的学生，急忙以无限爱戴的表情，扑向由鲜花隆起的凯旋门，分别献上大把的鲜花。放彩纸卷儿的炮手们忙拉响引线，把耀眼的团团花树放开在最佳的空间；专业的、业余的摄录人员，也穿插腾挪地忙成各种虾米状、挺举状，汗流浃背是自然的。红地毯上的景象一点也不亚于“金鸡”“百花”的大腕儿们独领风骚的演义。各级优秀教师、优秀学生的奖项纷纷发下；各种重要和不重要的讲话纷纷由高音喇叭放送出来。有学生代表赞美诗一样热情洋溢的朗诵；也有“这个---这个---，啊---是吧---”样的噪音——犹如车轮与铁轨接缝的单调对白，具有极佳的催眠效果；更有“大音稀声”般“议员们”的嗡鸣。
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称嗥叫也不为过）把一些家长从梦中唤回。麦克风前，绷在色彩浓艳的大花衬衫里一段发福的形体正起伏着鼓动喉舌。没白运气，果然声如裂帛：“……三年来，是亲爱的老师们以日月星辰为伴，以校为家，以讲台为战场，交给学生科学知识，赢得学校的辉煌；是家长给了我们太多的包容、太多的理解、太多的支持，成为我们辉煌成就的坚强后盾！我们就是要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家长满意的教育！同学们，我们爱你们，不只因为你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更因为你们配合老师艰苦耕耘，取得了优异成绩，为学校赢得了巨大的荣耀！……我衷心地祝愿你们在三年后的高考中凯旋而归！”校长的讲话（有光盘为证），直白地告诉人们，这里是名校，跟奥运会场一样，只承认英雄，不相信眼泪。因为从冗长的陈词里，没听到一句是说给十多个普通班成绩平平的“弱势”孩子的，哪怕套用几句“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了，“成功的路不只一条”了，“不上重点高中，技校里也出人才”了什么的现成话也也算你是爱孩子。真的，“连伪善都放弃了”！够厚黑的。我敢打赌，这位女长官不晓得谁是尼采，但她在教育事业上创造性地发展了尼采的英雄主意世界观。
我只能默默地祝福那些暂时没有给学校争光的孩子们：“你们千万不要自甘抱弃！眼下虽然没有属于你们的掌声，但我已看出了，你们有不必用分数衡量的无穷智慧，有时间作为你们的巨大财富，要勇敢地大步走自己喜欢的路，把你们被覆盖的潜能积极地挖掘出来，要坚信“数风流人物”不一定只看今朝！现在就自信地笑一下，或握紧拳头在自己的胸前挥一挥！没有什么高大的门槛能阻碍你们人生价值的显现，总有一天人们会为你们喝彩！
大会胜利地闭幕了，笑成圆脸和耸拉成长脸的家长渐渐散去；毕业生们以或喜或悲的泪水同他们的母校决别。而校园里的凯旋活动才刚刚开始。没人知道教工和重要的来宾们是否仍要到万豪或其它什么五六星级酒店以二十五万元（或以上）一顿的午宴继续庆祝名校教育的伟大胜利；接下来全公费的新马泰或别的地方的放松游、激励游的盛况以及游后感言，离校的学生是没机会听他们的老师们娓娓道来了；孩子们也没心关注他们的老师是怎样按着升入本市头三所重点高中的名额来瓜分“名校奖”的。
老师们确实也该放松一下了，三年跟班承包着走下来，不管是功劳还是苦劳，也实在累得不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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