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二丫，你在哪？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26 12:29:58

年三十，村里热热闹闹，
　　杀年猪贴红纸，陆续放了整天的鞭炮
　　人们在灶台忙前忙后，烧着柴火做年饭，
　　空气中弥漫着年饭香味又夹杂些许鞭炮的烟花味
　　这是团圆夜独有的味道

　　

　　夜晚，星星灯火点缀着黑漆漆的夜
　　家家户户围着饭桌，把酒言欢，碰杯祝福
　　小孩们打闹玩耍着，
　　小狗们也在桌底穿来穿去，
　　寻着人们吐出来肉骨头渣子
　　离热闹之外，有户人家却很安静，
　　与栋栋新房相比
　　灰旧的土砖房显得格外的矮小
　　远处有个身影打着灯正向这屋子走过来
　　这是深夜干农活而归的谷大叔
　　半弓着身子，挑着担子，拿这锄头
　　两个裤脚一高一低地卷着，
　　一双穿了多年的胶鞋，露出沾满黄泥的脚趾头。
　　头上顶着个探照灯，
　　快快的穿过一条狭隘灰暗的弄堂
　　家里还有个半疯的老婆子在等着他吃年夜饭

　　

　　谷大叔推门而入
　　低矮阴暗的屋子里，
　　潘大婶，正搓着围裙，围着灶台转来转去，
　　嘴里嘟嘟啷着
　　“怎么办哟，还没做好饭，怎么办哟”
　　谷大叔放下锄头和担子
　　没好气的骂了句
　　“你个疯婆子，在做啥子哟”
　　潘大婶有点疯疯癫癫的很多年了
　　人们说是在集市上
　　卖了一只养了一年多的老母鸡，
　　有人拿着一百元的假钞换走了那只老母鸡，
　　潘大婶受了刺激疯了的
　　也有人说早在她的大女儿死了
　　就开始有点疯了
　　我想起小的时候，潘大婶的美丽能干
　　想起大婶做的让人流口水的艾叶粑粑
　　拜年的时候，潘大婶给的又圆又大的糍粑
　　想起大婶家大丫，二丫两个小姐姐甜甜的笑容
　　还有她们那长长的乌黑的头发

　　

　　那年，谷大叔的大女儿大丫17岁，二丫15岁
　　谷大叔一家四口，生活清贫，倒也有滋有味
　　潘大婶为人和气善良，做得了一手好菜，把家里打理的整整有条
　　两个女儿聪明能干，勤快又懂事，很是招人喜欢
　　大丫正是豆蔻年华，出落得高挑，水灵，
　　一身稍显紧小的衣服更将身材裹得凹凸有致
　　村里常有人说大丫定能找个好婆家
　　上门提亲的踩破了门
　　谷大叔最后给大丫定了姓刘的一户富裕人家
　　男方家里条件不错
　　比大丫大了十几岁，
　　相亲的时候，大丫见过他，
　　黝黑的脸，露出满口金牙对着她笑，
　　大丫偏过头，紧抿这嘴唇，掉头就走了。
　　大丫心气高，不甘心一辈子就和这么一个老男人过
　　然而谷大叔已收下对方的定金
　　快快地买了一头牛，赶着要投入生产
　　十几亩田没有一头牛是不行的
　　离出嫁越来越近，大丫闹过，绝食过，
　　“妈你们要是逼我嫁，我就死给你们看”
　　大婶急的抹眼泪
　　谷大叔气得直跳脚
　　“死也得给我嫁”
　　二丫只是害怕
　　拉着潘大婶的衣服
　　“妈，你去跟爹求情”
　　大婶心痛女儿也拗不过谷大叔的倔脾气
　　在这个家里，老谷就是一座大山
　　说的话就是铁板钉钉，改不了的
　　潘大婶只能劝慰着女儿
　　“大丫啊，
　　你爹已经收了刘家定金买了牛了，不好退啊，
　　你听妈的话，这人啊，处久了就有感情了，
　　找个年纪大点也会痛人。”
　　大丫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的
　　“死了我也不嫁的”
　　谷大叔蹲在门口，抽着汗烟，听着娘儿俩的话
　　把烟杆敲在门槛上，
　　发着恨气：“这可由不得你，不嫁也得嫁”
　　大丫呜呜地哭了一个晚上。
　　二丫小声的陪哭
　　大丫对妹妹说：“二丫，以后你不要走姐的路子”
　　天快亮时，她不哭了。
　　起来翻纸，写字，之后轻轻出了门。
　　二丫听的动静，跟出门，然而出门却找不到姐姐
　　等到二丫找到大丫时，
　　大丫已倒在猪舍后，已差不多了，

　　

　　大丫嘴角溢出的农药白泡沫，一直溢到耳根。
　　二丫，蹲在姐姐身边恐惧的尖叫
　　人们闻声赶过去，大丫已经落了气
　　她的父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双双哭晕在地上
　　二丫受了惊吓只是呆呆的
　　没过多久，二丫不见了，
　　给家里留了一封家书
　　说是无法面对害死姐姐的父母
　　不想步姐的后尘
　　要远走它方
　　自那以后，大婶就有点疯癫了
　　常常半夜哭泣
　　她的大丫去哪了，二丫去哪了
　　悲泣声穿越黑夜，让人揪心不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
　　二丫一直没有出现过
　　听人说二丫跟人去了遥远的北方，在那安了家
　　潘大婶望穿秋水，等到头发灰白
　　二丫也没有回来过
　　有一年，夜晚，我穿过谷大叔家窄弄堂，
　　谷大叔正在给大婶喂药，潘大婶跳着要挣脱开
　　大婶边挥手边大喊大叫：
　　“莫骗我，这药喝不得，喝了会死人！”
　　谷大叔苦笑着对我说：“你大婶疯疯癫癫的，老是说我要害她”
　　我问谷大叔，：“大婶这样多久了”
　　谷大叔：好些年了，看了医生，开了药，
　　时好时坏的，今年又更严重了”
　　我含着泪，紧紧抱着大婶，安抚她，喝了就会好的
　　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又过一年，去看望她，潘大婶神志清晰些了
　　只是头发更加苍白，皱纹更深了

　　

　　她一边哆嗦颤颤地切着白萝卜，
　　一边絮絮叨叨，这可怎么办好，
　　你谷大叔就快回来了，饭还没做好，
　　你大婶老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能干的大婶了，
　　做个饭要做几个小时，转来转去清不到方向了
　　我问大婶，二丫有消息了吗？今年会回来过年吗？
　　大婶苦笑着摇摇头......
　　年三十的夜晚
　　一桌子简单的几个菜，两个花甲老人相对而坐
　　默默的吃着年夜饭
　　心里无比思念着二丫

　　

　　二丫，你在哪
　　你过得可好
　　你可否原谅当年狠心的父母
　　能否回来看看他们
　　他们已老，头发已经灰白
　　回来看看他们吧
　　回家陪他们过个团圆年吧.....

　　此文由真实故事改编，文中名字均为化名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文：山谭姑娘图：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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