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70年,我爱我的国#商殇诡异(长篇小说连载)第三章谁说女子不如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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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26 10:43: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下)
离国家药监局GMP认证的大限(笔者注:明年6月30日如果不能通过GMP认证,所有药品就不能生产)越来越近,而福寿乐公司的认证资金迟迟未能解决。面对这个时限,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是人为所致,在没有遇到锦田公司的杨骗子之前,假如我们不搞大战略,不盲目开拓外省市场,不扩编队伍,现金流还是可以应付这个认证的。但现在公司走到岔道上去了,手头真的没钱了,又埋头一心一意吸引投资、融资,被杨骗子和现在这个王骗子弄去不少钱,致使公司捉襟见肘。
几个高层都在为资金的事想办法,小溪找兴业、民生银行、律师事务所帮忙;施副总说要向做生意的同学借钱……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章总终于痛下决心,亲自出马,到惠州、兴宁、汕头一带跑一跑,找找公司的经销商,将产品的价格再降低,让经销商拿现金来提货,以解决认证资金这个燃眉之急。
章总在这年的国庆节出差了,厚颜无耻的王恩明居然把电话打到了小溪这里,说要报销6000多元餐费,这女人在庭院深深住得舒舒服服,没得报销住宿费了,就在餐费和日用品上做文章。小溪借口章总不在办公室,她无权签字报销任何费用为由而拒绝了这个女人的要求。但王恩明比小溪更胜一筹,居然当着小溪的面打通了章总的手机让小溪接听,章总就说了一句话:“不就6000多元吗?给她报吧。”小溪心想,章总在国庆节之前还要为钱奔跑,而且还不知能否借到,就这么轻易的给王恩明报销6000多块大洋,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谁也不敢违背章总的话,财务只好帮这女人核算费用了。
这个王骗子就坐在小溪的办公室聊天,等着出纳叫她签字报销费用。小溪不得不压着心头的怒火逢场作戏。
王恩明说起了她的儿子,他儿子在上海和他老爸住在一起(小溪这才知道这女人还有老公),但她儿子不听他老爸的,也不想考大学,现在边工作边寻找自己的位置,看他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再去学什么,等他决定好了该学什么就送他出去留学,待我们这个合资公司开工后,让她儿子过来看看,跟进每一个环节……
“大画家林墉10月1日开画展,还是我帮忙拉的赞助,而且还要到香港、澳门展出。”
这女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她又很自豪地说:“我在印尼投资了一个学校,是小学、中学连成一体的,就是以我儿子的名义投资的。我对儿子说,你连大学都不上,怎么能去管理印尼的学校?我儿子却说,他可以去教中文。我儿子在上海每个月都要换一次工作,每个工作他只能干半个月,超过一个月他就受不了了,所以就换。”
小溪真不明白,一个只有高中毕业的80后,在上海这个大都市还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再说如果是大家族的子孙,似乎没有必要找工作,如果是为了吃苦锻炼自己,也不能半个月就换一次工作吧?没有逻辑可以推理下去,就视为胡扯吧。不知平时,这个王恩明在章总面前是否也是这般胡扯,把章总给扯晕了。
说话功夫,财务已经核算好她报销的费用,王恩明拿着到手的6000多元,扬长而去,她的如意算盘每次都能在福寿乐公司实现。
国庆节到了,章总提出要请王总珠江夜游。小溪买好了几张票,交给章总,胡乱编了个理由,不去作陪。
在豪华游船上,王恩明对章总说:10月6日有人从新加坡来,和她一起操作一笔资金,钱很快就会到的。
如今的福寿乐公司,外地市场不但没打好,反而连广东根据地的市场也走向萎缩;八大战区虽然开始“精兵简政”,但仍未撤军,还有不少的支出;又因为引资,被骗子一天天花钱,银根越来越吃紧。一年多下来,竟然不知不觉债台高筑了,欠原料商、欠广告费、欠印刷费等等,出现了危机的病兆。章总的办公室,每天都有债主找上门来,坐在他办公室不走;小溪甚至被债主委托的无赖跟踪、盯梢、追杀;工人的工资也不能按时发出;GMP改造的设备无钱购买,更别说拿出资金来做广告、打市场……把有限的资金全部用在引资上,与锦田投资公司的官司虽然打赢了,但一分钱也追不回来;所谓的港商王恩明缠上了半年有余,不但没资金投给福寿乐公司,反而花去公司近百万元!自诩为钱多要给福寿乐公司注资的人却要花被注资的人的钱。世界上的事简直颠了个!
那天,王恩明又找到章总:“好消息呀章总,我在贵州找到一个金矿,准备向银行抵押贷款,你看这是我和他们签的合同。”
小溪后来提醒章总:金矿是国家的,可以抵押贷款吗?何况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金矿呢!
章总见小溪有不同意见,很有些生气:“管他有没有,我都看到合同了,有没有也与我们无关,只要能贷款就行!对了,昨天花了6000多元给王总买了电脑,他可以进行资本运作了!”
真可笑!好像必须有电脑才能进行资本运作!实际上这台电脑,成了王恩明那个80后公子玩游戏的工具,每月好几百元的上网费全部由公司支付。
福寿乐公司目前的环境越来越严峻,每次到了严峻时刻,章总的解决方式就是开会。章总在部门经理以上人员的会议上是这样说的:“福寿乐公司的前景是无限光明的,目前遇到的困难是暂时的。具体说到本月的工资问题,在座的各位本月的工资都要往后拖了,可能要拖到月底才能发放。我们必须先应付GMP改造的资金,为了顺利通过GMP改造,只能如此了,希望大家能理解,并配合做好本部门员工的工作。”
这以后的岁月,公司就有了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月的工资分几个梯队来发,最先发的是一线工人;二是市场营销人员;三是公司总部及厂部的一般管理人员;四是公司部门经理;五是厂部领导,最后发工资的只有章总和小溪。这只能是特殊环境下的特殊做法。
章总在这次会议上对王恩明做了这样的评价:“王总的钱肯定会到,但不知什么时候才到。王总是个干事业的人,与锦田公司的杨某不同。王总对我们公司有感恩之情,她一再对别人说,她看中了福寿乐公司,就是因为这企业有前景,讲诚信,很多公司找她合作她都不干,她就和福寿乐合作,现在她在我们公司报销的钱,她以后会还的,大家要相信她。”
人人都有个脑袋,脑袋就是用来思考的。谁也不会因为章总的几句话就相信王恩明那个女骗子,别人相信的是事实。她的投资款迟迟不到,讲那么多好话有何用?好话又不能当钱用,当饭吃!
章总又接着说:“现在我们的资金很困难,大家都想想办法吧,有钱的,可以先借给公司,公司保证3个月内还你,利息就按银行存款的利息支付,也可以按以前的方式入股,配股。大家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大家心情沉重地走出会议室。
会后,施副总和夏经理来到小溪办公室。小溪提出要卖掉深圳那套房子,夏经理还想到了一个黔驴技穷的办法:找四五十个人去银行办信用卡,在银行规定的还款时间内,每人透支1万元,50个人就可以透支50万元!这实在是个很冒险的行动,有集体恶意透支的犯罪嫌疑,况且透支的钱从哪个渠道能取出现金呢?这又是个问题。施副总对公司更悲观,他知道公司的固定资产庭院深深和工业园厂房已经抵押给银行,所幸的是,总部的生产基地原来是宅基地,办房产证有许多周折,因为银行不接受宅基地才得以幸免。三人都认为,不能指望那个女人,公司现在元气大伤,士气严重受挫!
三人无奈,最后还是决定催收经销商所欠的货款,看能催回多少钱;并一致认为华东战区也该整顿整顿了,没有任何产出,还在空耗资金,成了个烂摊子。
三人还算了一笔帐:公司今年的销售额比去年下滑了30%,亏损已成定局。现在已经到了整肃队伍的时候了。该留的留,该辞的辞,在现有的基础上求发展,按少投入的策略来做市场,而不是一味求大而全,做不切实际的事。方案做得再漂亮,但脱离了实际,就等于空想。如果能尽快调整思路,公司会主动得多。
为了解决公司目前的困难,一向不求人的小溪开始问普宁的刘老板借钱了。刘老板说:“我自己没有钱,因为产品进了医院,医院不能及时和我结帐,欠了我200多万元呢。但我们这有人放高利贷,你们敢不敢要?”
小溪请示了章总后果断地说:“高利贷也得借呀。”
很快,刘老板将20万元汇到了公司帐号,是按月息1.5%借的高利贷。这就意味着,公司为了这20万元,每月就要支付3000元的利息,如果借3个月,利息就得9000元!区区20万元对福寿乐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毕竟解决了GMP某种设备10%的订金。这笔救急款借到后,好几年都没能还上,每月就用公司的产品来支付利息。
原来财大气粗的福寿乐公司,居然要为区区20万元去借高利贷,谁能想到公司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溪不得不想到那个罗厂长,现在她非常痛恨这个人!锦田公司的杨某是他拉来的,港商王恩明是他扯来的,现在看来,王恩明对公司的危害比锦田公司还大。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像罗厂长这样的人,他生活的圈子只能认识杨、王这样的骗子。福寿乐公司可以和锦田公司打官司,就算赢了,也追不回钱来,只是出出气而已;但对这个王恩明,公司连起诉都不行,因为福寿乐和她的公司共同成立的中外合资公司,你情我愿,而王恩明住在福寿乐公司的小区里,花公司的钱,全是章总同意的,全是为了双方的公司而花的嘛,你能说她是诈骗?连和她对簿公堂的份都没有。从这点来看,骗子是一个比一个高明。这两个骗子都是罗厂长一人引荐的,杨和王都是一丘之貉。对付章总,他们也在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宰了你还让你抓不着。骗子串骗子,会越骗越生动,越骗技术水平越高。但在明眼人看来,只不过是越骗越荒唐,而这荒唐的事,章总就是认。
为了筹措公司的工资款,小溪只好再次建议章总卖掉公司驻深圳办事处的那套房子。因为那套房子实际上已经成了深圳办事处经理一家人的私人住宅。这位经理住着公司的房子,拿着公司的薪水,却在为别的公司效力。公司后来解聘了他。此人也是在锦田公司杨某插足弄大钱的背景下,公司扩充队伍时扩招来的人才之一。
当小溪把卖掉深圳房子的打算告诉章总时,章总说出来的话让小溪又好气又好笑。
章总说:“这事明天再决定,晚上我要打电话和王总说一声,”
小溪奇怪地问:“明明是公司的房子,产权也是公司的,卖不卖是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跟她商量?”
章总答:“尽管她的资金没到位,但她毕竟是我们的合作方,卖掉那套房子,评估报告中的资产又少了三四十万元,当然要问她的意见。”
小溪觉得章总把王恩明当神仙一样供着了。
没想到王恩明认为卖掉房子太可惜。小溪也觉得很可惜,但发不出工资,员工们是不干活的。你王恩明又不拿钱出来发工资,只有卖掉。在小溪及不少人的坚持下,公司到底还是把深圳的房子卖给了一个真正的香港人。也真是巧合,所谓的王恩明这个香港商人要和公司合作,而公司却把房子卖给了香港人,而且都是女的,还都姓王。
2003年12月31日,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韶关的经销商张经理给公司发了一份邀请函,邀请章总到韶关开答谢会。章总没时间去,就把小溪和施副总叫到他的办公室。
小溪立马说:“昨天我已经给张经理发去了贺函,说明我们没空去开会,只好以文字祝贺。”
章总说:“祝贺函是发了,但张总又打电话叫我们去。去一个副总,规格也够高的了。我们要形成自己的网络,搞好人际关系,好朋友要交,坏朋友也要交,只要不伤害我们就行。尤其是施副总,你不仅要下到市场,而且还要到生产第一线去,不然怎么指挥?”
小溪说:“施副总是该多跑跑,你可以代表章总嘛,我是想提前退休了。”
施副总说:“你退休?干脆我辞职去流浪吧!”
章总有些不高兴了,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最好是施副总去吧,你会炒股,顺便把我那几万元韶能股份卖掉,救救急。”
小溪说:“明天是元旦,股市休市,再说你那点股票能卖多少钱?能救得了公司?”
话题又转到谁去开会的问题上,章总还是希望施副总去,坐火车去。
施副总不太高兴了:“反正老总说的话是不能改变的,不但是我们,整个公司都觉得你专横,别人的意见你都听不进去。”
章总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其实我很民主,如果全公司的人都认为我专横,那我就不做了,给你们做吧!”
施副总的语气缓和了些:“你看看,提点意见你又生气!”
小溪说:“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别人认为你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比如王恩明,大家都认为她根本没钱,也弄不到钱,都很讨厌她,你却还是要和她合作。现在中外合资的营业执照已经拿到3个月零7天了,30%的款一分钱也没到,她违约了!”
章总说:“我是要找王总好好谈谈。”
小溪说:“谈是可以谈,但要指望她给我们投资,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施副总也说:“是呀,简直跟锦田一模一样,换了多少种法子来骗我们,一会说她是宋子文的亲戚,一会又说资金要美联储批,她自己的钱,就是在美国,关美联储什么事?资本主义国家不是有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规定吗?!美联储美联储,他X的!社会上许多金融骗子都打美联储的幌子,什么是美联储,懂不懂!全是骗人的!又花去我们我们100万元,锦田公司也花去我们几十万,有这100多万,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说起美联储,小溪深有同感。实际上,美国这个超前消费的国家,储蓄最少,国民人人都用未来钱,美国政府的财政预算也是年年赤字,美国不仅引进世界的资源、人才、产品,还得引进储蓄。而中国,从人民到政府都是喜欢存钱的,说美联储钱多得很而且花不完,倒不如编个中联储的神话,中国人的存款,年年月月越存越多,你有本事就用中联储的钱吧!
中国始终是世界储蓄率最高的国家,而美国是世界最大的债务国,在这个储蓄率几乎为零的超级大国,人人以超前消费和无节制使用信用卡为光荣。
正如摩根斯坦利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 罗奇所说,美国的过错在于消费过度。10年来,美国的消费需求平均(实际)增长率为3.9%,几乎是其他工业国家平均增长率2.2%的两倍。美国储蓄不足,美国消费者因大肆挥霍储蓄而透支了未来收入。同样,联邦预算巨额赤字意味着政府的储蓄率为负数。由于国内储蓄匮乏,美国只能输入外国储蓄为本国经济增长融资。为了吸引国外资本,美国背负了巨额经常项目和贸易赤字。如今美国吸收了世界上80%左右的剩余储蓄,不加约束地自由支取,正如美国近年来将生产和劳动转移到海外一样,它现在正在“外购”储蓄。
正想着,章总又说:“不花这100多万,钱还是不够用。等GMP认证完后,看还有什么办法再融资。我要问王总到底是怎么回事,营业执照已拿到3个多月了,没钱到,弄得我们双方都很被动,拖了我们的时间。”
小溪没有反驳章总的话,心想:不花这100多万,就是够用,因为直接被骗子花掉的钱是100多万,间接按骗子许诺有大钱而展开的大战略,损失何止千万?大钱不到,展开的战略后劲不足,全部夭折了,这才造成了真正的不够用,才使公司走到今天这样运转困难的地步,而且造成公司人心涣散,吃里扒外。
最后,章总还是自己去了韶关,参加张经理的答谢会。
2004年元旦早上,小溪的手机一打开,就收到短信,以为是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没想到却是大学同学发来的悲惨消息:“在岁末的时候,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公司倒闭了,而你拖欠的广告费却遥遥无期,小溪,我不想在10多年校友背景下上演新版基度山恩仇记,你可以不认这笔账,但离地三尺有神灵,你这样做是会有报应的。”
小溪从来没有试过被人如此文明的骂过,而且是大学同窗4年的校友。公司欠的广告费,居然骂到了她的头上。就算借人10块钱也要尽快还的小溪,心中有无限的冤屈。这张广告费的欠单,小溪在去年5月底就给了财务部胡经理,并已请示过章总同意支付的,但是公司仅有的钱却去满足了王恩明那个骗子!真不知这样的骂名以后还要独自承担多少……
小溪愤愤不平地给老同学发短信:“新年第一天就被你骂,预示着我这一整年都不会好过!你不问青红皂白,哪有10多年的同学情?等还清这笔广告费,我们再也无情可言!”
继续朝馅饼设下的陷阱走下去,多么可怕啊!原有的光荣找不到了,受人凌辱的画面一幕幕展开了。
物管部钟经理到电信局打单,小溪这才知道王恩明住的502房,两部电话一个月的通话费用是3000多元,真吓人!电话单上显示有打到新疆、西藏的电话,沈阳、上海、贵州等全国各地的长途电话应有尽有,但香港和美国的电话就极少。还说搞资本运作呢,资金要美联储批,全是假话!她一个月的电话费相当于公司总部五六部电话的费用。
小溪让钟经理停掉王恩明的一部电话,断掉宽带网。钟经理立刻请示老总,章总坚定地说:“这事由我全权决定,上网费继续交,因为王总要用网络与国际联系,电话停掉一部也省不了多少钱,交吧。”
章总把小溪的想法全盘否定掉了!其实小溪明明知道王恩明根本不会用电脑。连上网查资料都不会,电脑是给她的儿子玩游戏用的。小溪想为公司省钱,省一点是一点的计划落空了。
元旦过后,章总与王恩明进行了一次长谈,那女人还在骗章总,小溪将她说的话罗列如下:
“我的大笔资金,是民族资金(原先说是家族资金,怎么又冒出个谁也没听说过的民族资金?是哪个民族?白族还是黑族),还在等美联储批。湛江港口10多亿的项目就是因为资金没到位而拿不下来;
“番禺有个三资企业很有钱,但就是无法借给福寿乐公司用;
“工行批给我2000万元的票据质押,但我不敢给工行票据,因为一给票据,银行就要收100万元现金,而我现在没有100万元;
“我还有一个2000万元的项目投资计划,晚上我就要和对方敲定;
“我现在看中了天河北那一幢烂尾楼,准备买下来;
“63层广东国际大厦的拍卖会我也参加了;
“我现在还为银行打工,盘活银行的许多不良资产。”
…… ……
这个女人真是不寻常,威力无比,连银行的不良资产她也敢去盘活,恐怕“盘死”才是真的。
一派胡言乱语!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但章总还是很相信王恩明,他颇为自信地说:“王总肯定有钱,但不知什么时候到。”
唉!我们可爱的章总呀,共产主义终究是要实现的,但不知何时才实现啊!先走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路好不好?!
王恩明为了表示她还在为资金努力,又传来了一份模糊的协议书,大意是甲方为香港万顺投资有限公司,乙方为福寿乐公司;甲方向乙方项目投资4000万元,乙方需向甲方支付利息及效益金11%(一年建设期除外);甲方要派财务监控投资款的使用,如果挪作他用,甲方可收回投资款。甲方派出的财务,工资、待遇由乙方负责。此协议还要经过广州或香港的律师楼公证,公证费由甲乙双方各支付50%等等。这种投资方式,不是和当初锦田公司和福寿乐公司所签的合同如出一辙吗?锦田那份合同不是已经被法院判为无效合同吗?
小溪毫不客气地说:“福寿乐公司又被出卖了一次!”
章总不高兴地说:“这怎么是卖呢?明明是投资嘛。”
小溪只好顶撞了:“什么投资?锦田那个杨某与我们签的投资合同就是这样的,结果被法院判了无效,难道您忘了吗?”
王恩明立即又换了一种说法:“章总,有钱就先拿着用,等4月份我的资金到了,就还给别人。”
小溪目光正视着那女人说:“王总,你弄钱的手段说了几十种,那一种是真的?你有钱?有钱你还愿意寄生在我们公司?你有钱,我头朝地走给你看!”
王恩明很不高兴地离开了章总的办公室。
第二天,章总带上财务,开了一张3000元的支票,去办协议书的公证手续。不到一小时,所有人马回来了,据说是那个万顺公司的资金在香港还没办完公证(为什么没办完?是压根儿就没那笔钱吧,也就谈不上公证了),所以无法回到广州。
全是借口!拖延时间,好继续在我们公司骗下去。可章总却希望春节前就能办完公证,这样春节后就有资金运作了。
施副总向小溪透露,章总已经让华南战区的孙司令找人守住湖南市场,将孙调回总部当市场部经理,因为他“懂策划”,“你和孙华合不来,夏经理也讨厌他,那你们还怎么干事情?”
小溪脱口而出:“如果孙华回总部当市场部经理,我就先辞职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在华南战区干了两三年,没点成绩,让公司亏了大本的人,居然可以调回总部?这是什么样的用人观?!”
施副总说:“那我也辞职去做小生意了,你看我们巷口那个买油盐酱醋的士多店,三兄弟合伙开的,两三年过去了,每个兄弟都开了一部车!那像我们现在这么惨?连发工资都很困难。”
小溪现在的心情真是很郁闷,除了资金不到位许多事情都无法操作之外,还因为她无法说服章总改变思路,不能指望大资金从天而降,而要靠自己的扎实努力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2004年,章总给经销部下的指标是要完成6000万元,这比2002年定下的10亿元的销售任务下降了许多,但公司去年的销售额只有2000万左右,是福寿乐公司有史以来第一次亏损,而且亏得很惨。于是章总下定决心,他要亲自抓广东大本营的销售(这两年因为资金问题弄得他很头痛,根本没精力管销售),并亲自下市场指挥作战,把以前的关系捡回来。
小溪却有一种预感,如果大方向和思路不改变,今年的计划还会像去年一样落空,而且销售还会继续下滑。眼看着品牌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受损,小溪的心情更加忧虑。更可怕的是,章总要亲自抓销售的事当天就传到了各市场部,广东的销售人员更没心机,同样担心如果章总的思路不改变,销售是上不去的。
2004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21日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公司的全体人员都放假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章总都要带着几个副总,给留守厂部值班的管理人员与工人们拜年,派“利是”。今年小溪把利是(工人们都知道,这些利是都是张总从个人积蓄中支出的)派给工人们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代章总给大家派红包,祝大家全家平安健康,万事如意,今年跟着章总一块发财。”工人们拿到红包时,只是礼节性地说了声谢谢,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章总没忘了陪王恩明和他儿子过年,陪他们一起去逛公园看花展吃火锅(吃完火锅,王恩明没忘记将用剩的纸巾揣到皮包里),章总还自掏腰包买了不少名贵花卉送到王恩明的住处。章总这样做,是为了感动王恩明,同时也心存侥幸,认定她是一时不顺还没弄到钱,凡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一时不顺没关系,只要钱来得了,就要给别人添油加劲。但这王恩明仿佛一点也不领情,觉得章总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因为我要给你们投资、引资嘛”,心安理得地接受章总为她所做的一切。骗子也许不是人,因为他们不会被感动,当然,她也许会被感动,被感动的原因是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愚不可及的人。她应该感谢上苍,因为上帝造就了章总这样的人,他们这样的骗子才有市场,才有容身之地,才没被看穿!
10天的春节长假眨眼就过去了。1月29日公司员工第一天上班,大家都等着章总来派开门利是,但是破天荒,公司今年没有派开门利是!可见公司如今的现金流是何等紧张!
持续几天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了,天终于放晴了,但依然很冷。
公司一年一度的营销会议再也不能拉倒星级宾馆去开了,只能在公司员工宿舍庭院深深的会议室召开。
今年章总下的销售任务是确保完成5000万元。华南战区的孙司令依然信誓旦旦地说他今年要完成800万元,“但公司一定要有投入,没投入就做不了”;福建市场说要完成200万元,其他几个战区已经偃旗息鼓,剩下的4000万元销售任务就落到广东头上。章总反复强调:“只要我抓销售,广东可以完成5000万元,别说是4000万!”章总还说:“我的学历比你们在座的都低,你们至少也是正规的中专毕业,有的甚至是MBA毕业,而我连高中都没读完,但我的水平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人都高!”章总一直都有很强的自信心,实际上确实个人英雄主义在作怪,似乎只要他亲自坐镇指挥,销量就可以上去,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他把21世纪的环境和人看得太乐观了!
夏经理也向章总申请去包销一片市场,让公司另外招聘一位销售经理;小溪也想下去做市场了,省得在总部拼命干活,拼命“救火”,干的越多,却使公司朝着融资馅饼越陷越深;另外,别的部门整日聊天嬉笑,也时时让她心烦意乱;更有甚者,只要她在办公室,就有几个土匪模样的、五大三粗的人坐在她办公室讨债,片刻不得安宁。还不如自己去割据一片市场,深耕细作,打一片天空。
每次开营销会议,小溪都要负责培训公司的业务员。今天在讲解完公司的相关产品知识后,小溪把营销人员分成了5组,每组发了5张废报纸、1把剪刀、20厘米长的透明胶,让每个组利用手上现成的材料造一座大桥,造好后每组派一个代表上主席台去推销他们建造的大桥。
气氛于是异常活跃。结果,5个组造出的大桥奇形怪状,有的大桥根本拿不起来,还没等拿到讲台,大桥就散了架,哄堂大笑。每组代表在推销自己的杰作时,也是丑态百出,但却笑声不断。
最后小溪总结这个游戏的目的是培养团队精神,人人动手密切合作,抓住“产品”(即大桥)的定位,从它的特征入手去推销。小溪宣布获得第一名的奖品是5根香烟,第二名奖励3根香烟……于是获奖者就到夏经理那去讨烟了,笑声一片片。
营销会议足足开了4天!可以说开得很不成功。业务员上台发言时都不讲真话,尽捡些好话来糊弄章总,会后私下议论的话就更难听了。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兼报销费用,几天后又呼啦啦全部到各市场去了,然后是不断写报告发传真到总部要投入费用,似乎没费用就无法做市场。费用没到,他们就躺在办事处睡大觉,等着月底财务把工资打到他们的银行卡上。
这样开营销会议根本没有必要,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倒不如来个改革,将各地的销售任务分解下去,总部制定一个相当完整、涵盖各个层面的实施计划,让各个市场部去完成,如果完不成的,就请他们另谋高就,何必大家都耗着,浪费青春。
继而小溪又想,也不能全怪营销的士兵们,统帅口口声声说有大钱到,他们怎么能不顺水推舟要大投入?你说有大钱却又没钱投入市场,他们怎么不干耗着?章总呀,你当年白手起家推着自行车送货打市场的企业精神哪儿去了呀?
营销会议以后,公司新的聘任书发到了各个部门,计有如下聘任:
聘任夏经理为总经理助理兼经销部经理;
聘任孙华任市场策划部经理兼湖南省级经理,今年先在湖南,完成湖南的销售任务,同时培养接班人,找到能接替他管理湖南市场的人选后,明年再调回总部指挥全局工作。
……
如今,公司的官比兵多,经理比业务员(办事员)多的时代开始了!仿佛人人都是先升官,然而升了官又能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升了官却不做事的人比比皆是。
网络上流行一首很著名的情诗,原来说是印度诗人泰戈尔所作,后经查证才发现是台湾作家张小娴的两行诗,在网上经过不断的加工、续写,就成了下面这个样子: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生与死
而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其实,在小溪看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心与心的距离。
不改变战略方针,靠提升职位就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吗?诱以官、禄、德,升了官,工资虽然能提升,但却不能按时获取,禄之禄不存;再说建立在虚无缥缈上的大战略的“德”也无法服众,所以升官这一招,并不像章总预期的那样收到好的效果,反而更糟糕。
夏经理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陪章总到厂部做GMP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关键是厂里的人干活没劲,缺乏活力和朝气,很多事都没人做,甚至有人随地吐痰,连最基本的常识和卫生习惯都没有;厂里从中层到高层都认为我们无法通过GMP认证;公司没有什么希望了。GMP不是儿戏,要通过相当不容易。
小溪的心也悬了起来。她知道,厂里的GMP软件已弄了三年,到现在还在赶工,原因是只要有一个人辞职,接替他位置的人就必须重新做一遍。难道原来的版本就不能用了吗?小溪很是奇怪。如果说辞职的人多,也情有可原,因为这半年来,大家的工资都是一拖再拖,每月仅有的一点销售回款,连发工资都不够。章总的压力很大,小溪的压力也不小。如此下去,队伍没办法整肃,无能无用之人无法解聘。闲人闲得要死,忙人忙得要命,极大影响了能人的情绪和士气,因此能人选择离开福寿乐公司是很正常的。凡是离开公司的人,回过头来还是觉得福寿乐好,上下班有交通车接送,下班后可以住在优雅的庭院深深小区,房租水电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点,条件舒适,生活安逸,也就缺少了奋斗精神,一旦离开公司到别处谋生,压力就很大。员工矛盾的心里,各有取舍,真的心怀大智者,看不到希望就离开公司了;得过且过者,就先混着吧,天平总是倾斜没劲的这一边。
章总把施副总、夏经理和小溪叫到办公室说:“我们还是要做到这一点,先用最低价将产品铺出去,少赚钱甚至不赚钱都行,如果不这样做就会浪费生产能力。因为我们的生产能力能达到5个亿,即使我们销到5000万元,也远远达不到我们的生产能力,这样就会造成生产成本太高。如果我们在座的几个人都不去跑市场、不去做的话,那就别指望别人去做了。我也要去跑市场,下去之前,你们要把市场推广计划、广告计划、经济政策等全写出来,这样我们才有东西和经销商谈。”
每次一说到要写什么计划,绝对少不了小溪。小溪却认为,写那么多计划又有何用?历年来我们写的计划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全都停留在纸上谈兵,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原因是我们从实际出发做出的明细计划,到了章总手里,全被他拔高、架空,看起来势不可挡,实则迈不开步,因为章总的骨子里还是没钱却按有钱来展开大战略。不切实际的大战略,怎么可能代替救亡图存的战术?表面看,公司好像掉进了文牍主义的陷阱,开口闭口都是计划!其实是掉进了融资陷阱!
紧接着,湖南省级经理孙华也向章总提出了辞职申请,主要原因还是担心资金不到位。这些人就是这样,无论他鼓吹自己多能干,多么赛诸葛亮,又是多么忠诚,赛过黄忠,骨子里都是要公司有大钱给他们折腾,先把公司的钱赚到再说;公司如果没钱给他们赚,反而要他们从市场上为公司赚钱,他就会跟公司拜拜。拿湖南市场来说,一进就是三年,让公司赔掉了几百万元,市场却仍未打开。当然,孙经理这几年从运作资金中、交际费中、吃空额中、高工资中,应该是赚饱了的。孙经理答应章总在找到接替他的人之后,交接完再离开公司。以后几个月,湖南市场就进入了停滞状态,孙经理又到别的公司“依法炮制”了。
离4月2日省药监局GMP认证的时间只有10天了。
小溪和章总一起进厂,现场检查GMP工作的实施情况。用金钱堆起来的生产设施及新进的设备很不错,但由于卫生没搞,到处乱七八糟。本想按着检查时的某条路线演练一遍,但厂里的副总也没有个整体规划,连检查组走的路线都没有安排好,带着我们乱走一气,本想看看化验室,却又找不到拿钥匙的人,于是改道去看生物工程车间;想去2楼,又因为开不了门,只好先去3楼……好在今天是演习,若真有人来检查,首先印象分就会被扣掉。
中午时分,在厂部会议室,大家讨论起4月2日的接待问题。
肖总工说:“我们中午把检查人员拉回市区吃饭,让他们吃饭的时间多些,检查的时间少些。”
小溪说:“干脆让司机把车开慢一些,让他们在车上待的时间多些。”大家都笑了。
章总说:“如果审查员是男的,要打保龄球之类,就让施副总作陪,如果审查员是女的,就让小溪陪。”
“如果审查员有男有女呢?”小溪问。
“那就两个副总一块陪。”章总说完后一笑。大家已经很难看到章总的笑容了,他的压力太大了。
据说此次GMP认证进行得很严格很规范,除了省药监局有一人领队之外,其余都是在全省各地随机抽出来的,实行的是交叉认证,以示公正。所以公司至今不知道那天的审查员来自哪个市,是何许人也。
4月2日终于到了,公司的头面人物全部出动,去陪GMP认证的检查组。小溪留守总部。
公司上上下下终于熬过了痛苦的三天!
检查组检查得极为认真细致,而且苛刻。自然他们也很辛苦,一头扎进车间,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检查组查出了公司在细节上的许多问题,总共有16项缺陷项,好在关键性因素没超标,就是这点救了公司,检查组对工人们态度很好,对管理层却很凶,他们指责公司的管理不到位,连章总也被检查组的人骂了几句……
公司终于通过了GMP认证,这是公司最大的幸运了!
过后,公司的麦药师对小溪说:“那天怎么没见到你去陪同?如果让检查组知道还有一个副总没去陪,那还得了?广州中药一厂是8个高层齐齐陪同,羊城药业的法人代表在酒店陪吃陪喝……我们算是很好彩了。”
公司通过GMP认证后,章总召集总部人员开了个会。
他说:“4月3日是我们挨批的日子,也是双喜临门的日子。挨批是指挨GMP检查组的人批判,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这样批我们了。我因为跟日本客人约好了4月3日签订加工合同,晚去了工厂,检查组的组长说:‘不管你是谁,总统来了也不能见,你必须来见我!’当时我很难受,很委屈。双喜临门是指我们既通过了GMP认证,又跟日本签了加工合同,是我们加工,并以我们的名义出口,一年加工出口2000万支,加工费收入可以达到1000万元左右。现在我们一是要加大生产力度,寻找委托加工;二是要加大营销力度,让自己的产品赚钱!”
以后的事实是:并非日本人找我们加工,而是一个国人加工健康产品,出口日本。工人们管他叫二鬼子。二鬼子很邪门,价格出的超低,加工费只能勉强维持工人的工资,连机器折旧费都拿不回来,而且还要利用福寿乐公司出口退税,要说能赚钱,只能靠出口退税才能赚回钱来给工人们发工资。这不但不能缓解公司现金流困难的困境,反而在加工生产过程中,公司要先垫付工人的工资。虽然这是下策,但工人们体谅章总,这是因为大钱一年两年都不来,当老板的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
章总开完大会后,销售部又开小会,还是研究营销问题,结果大家提了一大堆问题,却找不到解决的措施,归根到底只有一条:没有钱,市场无法启动,什么也做不了。
而一谈到钱,章总就怒火中烧,不让任何人有任何不同的看法:“大投资会有的,会来的,那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既然你肯定有大钱来,我们大家就跟着你坚定信念呗,等大钱到了,再去打市场。所以,每次建立在有大钱基础上的销售会议,均是不了了之。
销售人员都盯着打市场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好像人这个生产力的第一要素不起任何作用。这又怪谁呢?八大战区布局的时候,是建立在有大钱的方针上,很快把自己的钱打光了,广东省以外的江山没打下来,检查原因时,认为是大钱未到,后续资金跟不上,弹药粮饷不够才导致失败,而那时只侧重于打省外的新战区市场,广东根据地却未展开攻势,弄得原本大好的根据地地市场也萎缩了。重提打市场,人们已经习惯了“大钱打市场”,现在大钱仍像馅饼般悬在半空中,谁有信心打市场?
资金啊资金,你这天大的馅饼,何时才能降临到福寿乐公司手中?
馅饼未到手,但伸手要馅饼的人却不断地来。一个七八年前看到福寿乐公司形势好,入了一点股的员工,离职后见公司的经营往下滑,每天打电话要求公司退股,后来自己不打电话了,却叫她老爸出面。这个花白头发的退休工人,是粤北某厂的退休厂长。每天清早就从黄石路坐公交车到体育西,8点不到他已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随身还拎着个旅行袋,不断地向小溪诉说:“我的退休金只有几百元,我老伴有个地方长了个结节,要去动手术切片检查,我等着钱救命呀。”
小溪一再强调:“你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不要跑来跑去,等我们借到了钱,再把你要退的股打倒你的银行帐号上。”但他仍是三天两头来,不断的絮絮叨叨,而且还掉了泪:“当初就是认为把钱放到你们公司最安全,而且股息比银行利息高很多,有急用时还可以随时拿出来,现在真后悔。”
小溪指出他的某些说法的错误性,公司当时搞的是入股而不是集资,拿的不是利息是分红,公司盈利多,分红就多,入股是要承担风险的,公司亏了,股东就跟着亏,怎么能想退就退呢?
但这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章总很不忍心,某次还跪在章总面前给他磕头,章总只好以自己的名义向公司借了2万元,退给了这老头。
过了几天,这老头听到信息,说公司借到了100万元,他又拎着旅行袋上门了,逼着章总把剩下的股份退给他。章总再次被逼无奈,只好把财务部胡经理叫到办公室,并让老头打电话给他女儿,到公司来办退股手续。半小时后,其女赶到,财务部的出纳整个上午就忙着为这对父女提现金。这老头硬是将福寿乐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贷到的100万元,刮走了10万元。
其父拎着一口袋钱离开时,其女特意来对小溪说:“真是对不起,我老爸现在精神有点问题,早上一起来就用小刀刮手,说他手上有皮,刮倒手流血了还在刮。唉!真是难为你们了!”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总是表露出拿到钱后的感激之情。
啊!钱这个鬼东西就是这么神奇哟,见了钱,不管真的假的,人性味就出来了。办企业,就围着钱字转,不能不说是从事经济工作的人的悲哀。章总口口声声讲的是“仁”,讲的是为全人类奉献健康,如今没了钱,谁来给他画个馅饼他都感激涕零,有求必应,哪怕先把公司的一点点回款都掏给他。这算哪一种买卖,哪一种价值观、人生观?!
老头退股的风波总算解决了,但公司许许多多的小股东也要求退股,且都在退股登记表上签了名,后来连财务部胡经理也打报告要求退股,由于涉及人数太多,公司无法应付,只好不断承诺资金到了就退。
福寿乐公司实在转不动了,就追第一骗杨某,让他按法院判决书还钱。追急了,杨骗子又故伎重演。让财务拿一张2000元的支票给他,他先还公司20万元。财务带着支票又去了茶楼,只见杨骗子和一大帮人在喝茶。杨某一把抢过支票,写了张借条给财务带回来,至于他承诺先还公司的20万元连一毛钱的影子也没见到。财务不断抱怨:“连喝早茶都没钱的人,怎么还能帮我们弄到资金?而章总还相信他能还钱,真奇怪!”
追款不回,又丢了2000元!
在公司等待馅饼掉下来时,普通员工的意见与日增多,章总不得不召开公司领导、董事及股东代表会议,这个会议足足开了一个周六的一整天。到会的股东都能畅所欲言,会上说的比私下议论好听一些。大家的意见主要涉及到以下几方面:
“公司体制僵化、思想僵化、人事僵化,不能做到奖勤罚懒,干好干坏一个样。”
“公司的企业文化是失败的,没有一帮忠诚企业的核心力量,大家都是打工的,没多少责任心。”
“公司的销售不行,有计划没人去调整、整合、监督,每年年头开会,要完成多少个亿,到了年尾就没了下文。今年说要完成6000万元,可现在已过去半年了,哪完成得了?不如实在些,能完成多少就定多少,销售计划年复一年完不成,但心中装着这个计划,按这个大而不切实际的计划花钱,别说谋发展,弄到生存都成问题了。这不是一般的空对空,目标是空,为目标乱花钱是实。”
“章总要加强对接班人的培养。”
“现在中层流动大,军心不稳,加上近期工资又拖欠,人心思走。”
“公司要发展,也要有重点的发展,怎么能一下子推出那么多产品?老产品为什么不打广告?”
“大家对加工也有意见,都希望生产自己的产品,生产别人的产品是被剥削,大家一看到他们来了,就说‘鬼子来了’,叫他们汉奸。”
“天天被追债追得无法工作,我们企业那么多资产,那么多产品,为什么不做好一种?那些产生不了效益的产品是否可以卖掉?销售没有投入,销售人员人心涣散。我们手上抓住的东西太多了,是否该舍弃一些?有舍才有得,要懂得选择。兵法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现在很多情况与士气有关,企业已没有什么凝聚力了,原来不正常的现象也变得正常了。企业失去了吸引力,人人想着走。”
“老板搞一言堂,新上来的人都插不上手,发挥不了作用;老板是企业家,不是商人,企业家的风度是有,但做商人不够奸,做生意都是亏的;大家对我们连年搞的投资引资失败很有意见,老板想搞什么就搞什么,上什么项目也不和大家商量,不听大家的意见。在重大问题上,应该董事会讨论,再行使董事长、总经理的权力。”
“公司现在很被动,我们连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都没有,银行如果发难,分分钟可以拍卖,现在我们不能盲目乐观,要想办法克服眼前的困难。”
“大家都说这个王老板(即王恩明)是骗子,玩空手道,一年多的投资、引资,让我们望眼欲穿,那个王老板继续住免费房,我们替她交电话费、水电费,她没有任何负担,她的公司在香港,那也是虚的,到时我们去哪里找她?”
“销售做不上去,有点无奈,销售部门的头换了一个又一个,很无奈,终端没人抓,广告也没有,销售人员觉得被公司抛弃了,终端也没有竞争力,口碑也不好了;公司没有一个人来统管销售,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表格换了一种又一种,方案写了一个又一个。现在的市场千变万化,没有一个人总体指挥,没有公司的整体操作是做不起来的。”
章总听了这些话,表面似乎很平静,内心却在翻江倒海。在说到引资的问题时,章总说:“我们必须引资,现在我们放出去很多条线了,但没有一条成功。连深圳的‘太太’药业我们也找了人,但‘太太’嫌我们销售上不去,如果我们现在销售过亿,别人会找上门来的。从锦田公司的杨总到富耀的王总,都去厂里考察过,我现在也不敢说王恩明到底有钱还是没钱,大家有什么门路都可以找。
“要卖掉手头上的药不可能,现在一个5类药都可以卖到500万元,招商引资还要继续,还要继续让王总引资。要广开门路,有办法的都可以想。根本的出路还是营销问题,营销又是执行力的问题,销售人员想多拿钱,又想不干活;营销是人的问题,当然也需要资金的支持。我现在也弄不明白了,市场是不是真的这么难做?合同是不是真的这么难签?等我理顺了,我亲自去跑市场,去签合同!
“我对福寿乐公司的发展充满信心,我把大家当成公司的主人,有时发工资差几万元,我拿出自己的积蓄来垫,这几年我没给我老伴一分钱。我希望大家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发挥自己的作用,发挥股东的作用。
“至于说到培养接班人问题,我认为谁有本事谁来做,大家不要以为我非要儿子来接班,谁能把公司经营好就谁来做,我的思想很解放。在座的各位不管你现在还在福寿乐,还是以后离开了我们公司,都不要忘记是福寿乐公司培养了你!只要大家努力,福寿乐公司的前景是美好的。”
章总洋洋洒洒长达2个小时的讲话,结束了周末的股东大会。
对于章总的演说,股东们面面相觑,不便当面反驳。不少人在心里嘀咕:什么必须引资?不接纳第一骗杨某,就没有“大战略”,自我完全可以滚动发展;说什么“太太”要求我们有过亿的销售额才有意向向我们投资,去他的“太太”!我们如果年销售额过亿,我还想吃掉“太太”呢,当初“太太”的发展速度比我们慢多了;搞资金还放了好几条线,什么创业英雄,现在简直成了乞丐草头王;什么打市场没有钱,不要为融资花钱,不要去为那些虚名牌子、乱七八糟的书刊出钱,再把那些废人辞掉,把这些钱集中起来巩固和发展广东市场足矣。人老了,顽固了,把过去的优良传统也丢光了。行,你是大股东,董事长、总经理,你就顽固到底吧!
王总那个惊艳馅饼始终没掉下来,章总决定给王恩明写一份函件了。
在5月份的最后一天,这份函件写好了,计算出公司为王恩明花了60多万元,为成立合资公司,出具资产评估报告花去了10万元,做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花了10万元,新公司的注册登记费花了4.5万元。一年来王恩明给福寿乐公司造成的直接、间接损失已达150万元。希望王恩明对福寿乐公司有个交待。
大家全都认为这个女人没有钱。小溪认为这份函件写得太客气,对这个骗子不该如此有礼,应该尽快有个了断。章总则认为,了断对我们没有好处。小溪则说:“既然了断对我们没有好处,不了断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那就看看怎样做对我们没有坏处。”章总于是不说话了。
这份函件给了王恩明20天之后,王恩明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小溪从市工商局红盾网上看到,双方合作的中外合资企业没有参加年检,市工商局要求自公告发布一个月内去补办年检,逾期不办理则依法处理。
章总就此事让办公室写了份公函给王恩明,自己又亲自写了份函件,要求王恩明考虑是否继续合作,如要合作,资金必须要在9月份到位;如不合作,就要考虑违约后的赔偿问题了。
在小溪等许多人看来,即使真让这个无赖赔偿,她也没钱赔,就算有钱她也不会赔偿公司的损失——不仅是金钱的损失,还有公司损失的机会成本!损失的够惨的!
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跑了几趟市工商局外资处,办那个中外合资企业的年检,因为逾期年检,已经被罚了1000元,但还是不能通过年检,先是说网上没通过,因为中方和港方一分钱资金也没到位,再就是认定港方是骗子,离一年的筹备期只有2个月了,港资还没有注入,这个港商不是骗就是诈了。工商局要求公司到外经贸委开一份资金延期到位的证明,就可以通过年检。工商局给公司的解决方案是延长一个月,一年的筹备期(即9月24日)一到,工商局就会自动将这个公司取消。
这个周末的晚上,章总突然打电话给小溪,让她下周一去工商局找熟人,把中外合资企业的年检办下来,因为王恩明的资金快到了,但对方在网上找不到这个中外合资公司,可能是因为没年检被取消了。
郁闷呀!小溪心想,这个王恩明又在行骗了,如果不花50元,谁也查不到公司的注册资料。工商局不办年检时她就说有资金到了,还没到年检时的七八个月里,为什么没钱到位呢?分明是在拿福寿乐公司一把!到时她会说,是因为你们没年检,我的资金才没到位,怪不了我。
王恩明的刁难根本难不倒小溪,小溪下决心把年检办下来,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周一,小溪到了市工商局,没有找到认识的处长,迫不得已到窗口去问办事员。办事员态度颇好地给小溪出主意:你们写份申请报告给外经贸局,申请外资延期到位,先通过年检再说。
外经贸委的关系是章总的,章总电话联系后,外经贸局局长一再要求法人代表亲自去解释资金不到位的原因。章总只好带着那个王恩明去见局长。
外经贸局周副局长的话把章总气坏了,他说:“外资不到位,中方可以先验资、注资嘛,我们这里好多企业都是中方先出资的。”
章总对那个经办的刘科长说:“我们不能先出资,在外方资金未到位前,如果我们先出资,法定代表人又不是我们中方,岂不是很难办?”刘科长理解地点点头。
章总再次给小溪下了去办年检的任务,说没有年检是我们的错。小溪强调工商局不给我们年检,是因为港方一分钱没到,就算找熟人让我们通过了年检,也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因为9月份筹备期就到了,资金到不了位,年检了也没用。固执的章总执意要小溪约见外资处处长,约好了他出面去求人都行。小溪办事从来可以独自搞掂,不需章总出面
小溪终于找到外资处的高处长,高处长说:“最少罚5000元!”
小溪嘻嘻一笑:“处长,你们开的1000元的罚款单我已经交了,还要我补交呀?”
高处长说:“你这个丫头真聪明!”
说着高处就拿起一张纸,写下一行字,“先给办年检,发限期入资通知书。”接着带小溪到705房给经办的周科交代了几句,一个小时之后,周科长在营业执照上盖上了年检章,是B级企业——因为没入资,不能成为A级企业,同时发了一份限期90天入资通知书。公司其他人跑了几个星期都没有结果的事,小溪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办妥了。
限期90天入资的时间又到了,公司再次给王恩明发函,提出终止合同的要求。函件送到了庭院深深502房王恩明手里;9月27日,王恩明让人带来一份公函,说明福寿乐公司的来函已收悉,让公司提供终止合同的解决方案。
章总把施副总、胡经理、小溪叫到他的办公室问大家此时如何办。这个结果实际上都是大家预料到的。起诉她?官司赢了她也不会赔钱;给她一份书面的最后通牒,让她赔偿经济损失,她照样没钱赔;如果有诈骗的证据,告他个诈骗罪,让公安局关她几个月,也许能让公司的员工出口气。骗子总归是骗子!
见大家没有什么好办法,章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财务部将王恩明一年多来的报销费用以及公司为她支付的房租、水电、电话、网络等等费用列出来,包括公司为成立这个合资公司而产生的费用(如工商登记费、评估报告费、项目可研报告费这三项加起来就有30万元了)全部统计出来,这些都是直接的经济损失。如果将这直接的经济损失87万元投入到广东市场运作的广告上,公司至少能产生500万元的回款额。
除了直接的经济损失,还有公司为此损失的时间、精力等等,代价是惨重的,现在那个王骗子是赔不出来的,也偿还不了的!还有公司形象上的损失!如果没有这些融资,公司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没钱做宣传,品牌受损,经销商减少,销售网络缩减,新顾客得不到发展,老顾客流失……总之困难重重,雪上加霜!到时王恩明一走了之,公司到哪里去找她?又是一单不了了之的融资!
章总给王恩明写了第四份公函,内容是有关中外合资企业的解决方案,并约她面谈,她却推说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天天要打针,国庆以后再谈。
章总让夏经理和胡经理将公函送到502房,此时已是晚上10点,王恩明还说要去打针。他们把公函交到王恩明手中,开始搬公司买给她用的电脑,王恩明说电脑里有她的重要资料还没拷贝,让夏经理明天来搬。夏经理灵机一动,借口公司那台设计专用的电脑坏了,有个设计任务必须马上完成,这样才将那台电脑搬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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