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散文三剑客 (杨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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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2-14 07:45: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很多时候,我们在漠视地域,或者极力消隐地域对于人,尤其是文学写作的有效支撑和无形力量。这是一种适得其反或者徒劳的言说方式,不过是以此来遮蔽和强调另外一些什么理念和主张罢了。以我本人为例,二十多岁的时候,由于少年的苦难和屈辱,不快和阴影,进而对生身之地,南太行乡村乃至它遥望的城市,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排斥心理。到外省之后,发誓宁死也不再回去。十几年过去了,我忽然觉得,南太行乡村以及附近的城市是亲切和温暖的,促狭和暴力随处都是,非一地所有。<img BORDER="0" ALT="" src="http://simg.sinajs.cn/blog7style/images/common/sg_trans.gif" real_src ="http://img.blog.163.com/photo/VrqIzUDBxIky80Ul0RSKPA==/424464264882937351.jpg" TITLE="邯郸散文三剑客
以此来关照写作的地域性,我觉得是有意义的,一则,写作者终生都无法逃避和摆脱生身之地对于他(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塑造,即使他们的文学创作飘离了本地,但文字之中必然携带了生身之地的迹象和气息。邯郸古为赵地,曾为繁华之都,人们好勇任侠,放荡冶游,即使妇女,也喜操弦琴,做一时之乐。见惯了兵戈,必然觉悟了人生的无常和命运的暴虐,使得赵地百姓更趋豪放和自由,性格性格刚烈,义气浓郁。二则,文学写作必然会带有地域的烙印,不在其表,而在其里。
邯郸的文学创作是令人侧目的,且不说古赵国的“七贤”、不朽文学形象美女罗敷,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有散文家李清山、诗人和小说家赵云江、曾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的报告文学作家李春雷、声誉不菲的女小说家刘燕燕等人,以他们雄厚的创造力,以扎实的文本叫响全国文坛。近年来,在散文创作领域,短短几年时间,桑麻、崔东汇、王克楠等散文家异军突起,以丰厚扎实的文本表现,赢得较大面积的关注。此外,安秋生、贾维秀、李晓玲、李延军、刘宏秀、魏红梅等多位散文新锐也正在以强劲的势头,参与进来,成为邯郸乃至河北文坛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里还要提及是,由靳文明先生等人主持的《燕赵散文》杂志是一个阵地,一个交流和展示的舞台,在促进和推动邯郸文学创作和作家队伍建设当中首当其冲,功不可没。在这支强劲队伍当中,从文学创造力、文本本身和受关注程度来看,桑麻、崔东汇、王克楠三位散文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属于创造力旺盛,思想深邃,写作具备自己的精神向度的成熟的优秀写作者。或许正是他们在当下散文界的优异表现,使得邯郸的文学创作呈现出一种向上的力量。对此,我是喜悦的,有一种找到同道,得遇知音的温暖和感动。
我始终相信,凡是写作之人,首先是善和真诚的,他们始终有一颗关注世事,触物及情,敏感脆弱的心,有一种向上的精神和正直坦率的品格。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能够看到,我总是会认真阅读他们散落在各种期刊的作品,从中体味他们的性情和价值取向,揣摩甚至想象他们于现实生活中的样貌甚至行为细节。
作为邯郸优秀写作者之一的桑麻先生是一位带有浓郁书生气质的人,举止优雅,心思缜密,对文字的虔诚是通过他不断阅读和思索,认知和发现等一系列的途径透露出来的。他的很多文字都是出自生活的现场,还有自身的心灵梳理和精神呼吸。看到他的第一本书是《归路茫茫》,文字朴素真诚,状写之间,世事流云,人间烟岚,情感波折和命运际遇,给人以亲切、敦厚与共鸣之感。也隐隐觉得,桑麻先生是一位坚持了文学道统乃至世俗生活标准的人,不轻狂,不骄纵,不虚夸,不为浮世声色所动,忍不住对之心怀钦佩。
每每阅读桑麻先生作品的时候,依稀觉得了家乡物事乃至人们的习俗秉性,在其文字之间,氤氲缭绕,悠然自然。邯郸的另一位优秀写作者崔东汇也是先读其文,后识其人。印象深刻的是其被多家杂志和选本转载的《黄河影子里的生灵》,这是一篇沉实丰厚的作品,往事烟云,人间情愫,勾连表述之间,尽见作者性情。与桑麻兄不同细腻端庄,优雅真切不同的是,崔东汇的文字是粗砺的,携带和翻腾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和民间品质,出现在他作品当中的那些事物和人,都是底层的,被命运裹挟,被一己或者沧桑时光运送。而他们,却又在作家的文字当中,成为一种个性鲜明的文学雕像。
崔东汇先生朴素刚正,古老的义气依旧在其性情和行为中得以保持和张扬,言语之间,直爽锋利,但又保持了应有的风度。他的散文作品,大都是关注他人的现实境遇和生存状态,直面底层人在庞大的社会之中的挣扎、无奈和叹息。这或许正是构成他文字的厚重,大气,朴素、真切的主要因素。在我看来,崔东汇的散文写作是带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这种地域不是直接的,而是由他笔下的世事、风俗人情和人物命运、精神困境而传达出来的。
桑麻和崔东汇笔下的物事和命运都是我熟稔的,是我看到并且亲身体验和经历的,我为故乡的写作者有此良知和责任而感动。有了他们,那一方的水土和文化、历史和精神,人和事物才获得了文学上的塑造和流传。我最想说的是,那里的人们都应当感谢他们自己的写作者和创造者,正是这些心怀平等真诚义气的写作者,使得他们从精神和生活上,文化和灵魂上得以升华和留存。
邯郸的另一位优秀写作者是王克楠,我断续知道,克楠先生是一位蒙古后裔,血管里流淌着驰骋草原,弯弓射雕的草原骑士之悲歌长风。在邯郸,他的写作是内在的,诗意的,奔放如绵长草原,烂漫如野花牧草。始终有着长弓弯刀,呼啸山河的精神要求和灵魂品质。他写自己在邯郸的幼年生活,写街道旧事,人情世故,写赵王城的废墟,历史的和文化的邯郸,都是独具慧眼和自有品格的。但也不可避免地打上了赵地文化的印记,包括他写草原的文字,回忆的因素要少于旁观者和游历者的感觉。我想,作为鼎盛一时的赵国之都的邯郸,是具有强大吸引力和同化能力的,几十年的邯郸生活,至今不衰的赵都文化和氤氲地气,使得作为写作者王克楠先生早已成为地道的赵地人了。
桑麻的儒雅,崔东汇的内秀,王克楠的诗性,我觉得,他们在邯郸,或者以邯郸写作者群体面目出现,是有其必然性的。一方面,据我观察,这些年来,河北没有哪一个地区能像邯郸一样,整齐地出现三位的优秀散文家,也没有哪一个地区能够像邯郸那样,以强有力的文化底蕴,使得俯身其上的每一个写作者都带有强烈的地域印记。另一方面,他们是一个群体,但又是单独的个体,桑麻、崔东汇、王克楠三位的作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桑麻的书生气质和儒雅品格行诸于文字,是一种朴素的端庄,在文本的形式,尤其是实验上也是较为成功的。也就是说,桑麻更注重汲取,校正和重新寻找另一个写作的自己,以有力的文本来证实他个人的一些野心。如本辑当中的《滏阳河边的死亡》就是典型的例子,这一作品成功大幅度地融入了小说元素,使得文本结实丰满,变化有序,丰盈自由,给阅读带来一定的新鲜、扎实和别异之感觉。
崔东汇的内秀是体现在对文本的驾驭能力上,语言的朴素和粗砺使得他的散文作品呈现出一种纯粹的原生态的气象,读他的散文,犹如听故事,或者在听一个人叙述往事或者别人的命运遭际,言语之间,尽显尘世波澜。而其沉静乃至某些时候的急躁叙述,令他的散文作品具备了一种现实的“场”,这种场是贴附大地,关注众生的,悲悯情怀跃然而出,给人以强烈的视觉效应。比如他的《何处是兄弟》,记叙了一个名叫宁少廷的人,与同在战场,后牺牲的申少保之间的生死情谊。战争使人恐慌,生死无常,而却激发了宁少廷的古道热肠和忠烈之心,改姓为申,以人间少有的品质,实践了古燕赵慷慨义气之文化传统与人生品格。
这就是人性的力量,也是文学的力量,崔东汇这样的书写是具备震撼力的,令人钦佩的一种行为,肃然动容之间,还伴有滚滚热泪。而王克楠的诗性更多表现在文本之中,他能够从真切甚至沉闷的现实物象中提取轻灵、温良的诗意,以超然之心观察和发现,亲近和抵达他笔下的事物。其新近完成长文《废墟》,在我看来,似乎是王克楠先生散文写作的一个新的标高,是一个人在废墟之前的叹嘘,是一个现代人的心灵于历史之上的灵魂漂移和现实观察。废墟之所以成为废墟,必然是被时间击败,遭受人类的遗弃之后的残缺、散乱甚至乌有的事物。王克楠以沉郁、灵性之心,矗立于时间的废墟面前,从文化到灵魂,从精神到世俗,进行了一番具有深度和特色的观察和发现。我觉得,这样的写作是一种审视,更是一种自我的关照和对时间本身的怀疑与确认。正如王克楠所说:或许,更大的废墟在人心之中,一些散乱的形体,不过是眼前瞬间消失的一物而已。
通过以上的简单分析,可以说,在赵文化发源地,现代的邯郸,乃至河北和全国散文界,桑麻、崔东汇、王克楠作为散文家出现,绝对是一个文学事件,这个事件的共同点在于:他们同处一城,有着相同的文化和地域背景,但他们的个人境遇、文化学识、审美趣味、思想倾向和精神要求,使得他们的散文写作各呈姿态,各具特色,体同而文异,人别而文彩,他们是同一片土地上生长起来的三棵树,身直性正,相互关照,而又相互独立,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正在以生长的方式,向着更为深邃和博大之地,亮出了自己的艺术探索和创造姿态。为此,我愿以强硬的,甚至是准确的,霸道的口吻,或者以同道,兄弟、朋友和一个普通(当然也不排除平庸)的散文写作者、观察者、评说者的借口或者名义,将植根于邯郸大地,渐趋参天的优秀散文创作者桑麻、崔东汇、王克楠,理所当然地称之(彪炳)为“邯郸散文三剑客”。
二〇〇七年四月三日下午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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