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蜘蛛一起入定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2-14 08:12:28

在人生的某些时候，你会到达某种无聊的状态：什么也不想做，做什么都如此地无意义。尽管你每天还会多多少少做一些事情，会大约想一下之后会做什么，但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却是：所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的我，就象浮在空中的一粒微尘，静静地看着风把我向左吹，又向右吹，心里想，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们一起走在巴黎的街头，在古罗马剧场里看人踢球，在地铁里听艺人演奏，在中餐厅吃宁波菜，在河边看圣母院的倒影被驶过的船灯照亮又消失，在教堂里听管风琴厚重得略微僵硬的声音，在海边的岩石堆里夕阳包裹下猴子一般跳跃......那时候，还是有所谓的吧？
时间真是一只魔术手，可以把不愉快的记忆抹去，只留下那些温暖的时光，如同风干的树叶，纹路如此清晰美丽。一只飞舞的蝴蝶很美丽，也有无数不完美之处，但是对于一个蝴蝶标本，你已经不会去挑剔它的不美之处。人们对逝者，总是怀恋的，对逝去的爱情，亦如是。

如果时光可以在某个时刻定格，你会选取哪个点？
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些时刻，都在记忆里定格了。
此时此刻，我几乎错以为时间停滞不前了。看看这间房吧，绿色的墙，橙色的床，蓝色的门，永远在放同一首歌，阴天里光线不变。在这间与世隔绝的房间里，光阴的脚步冻结了。我把脑袋也放空，让它跟房间处于同步状态。
可是去年此时此刻，我也在这间房，好象没有离开过一样。不对的，我离开过，去了北京，去了巴基斯坦，去了法国，结束了一段感情，然后又回到这里。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象我这样希望什么都保持不变的人，居然也曾有过几段感情，邂逅了些奇奇怪怪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还记得很多年前在某个山巅，细雨微微，松针带雪，他拥着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只是点头，一直点头。如今他早已为人父。

房间里的蜘蛛，仿佛入定了，一直趴在墙上纹丝不动。看着看着，几乎以为有人在墙上画了一只蜘蛛。此时此刻，它在思考什么吗，还是什么都不想，或者已经睡着了？很多事情都象这只蜘蛛一样让我搞不懂，包括我们的爱情，那些争执，那些冷淡。
我一直以为平平静静生活就好。但我们拥有的远非平静。那些激情与痛苦一起燃烧的岁月。也许我们注定在动荡中彼此相爱，却在平静中消耗死去。我们都是病人，我们无法拯救彼此的病痛，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彼此舔舐着各自的伤口。我们的病痛是彼此病痛的催化剂。
注定会在一起，也注定会分开。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却希望一切保持不变，即使是痛，也是继续痛，而不要换一种痛。
这样也好，终于可以独享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