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爸爸一起走抗癌的日子（一）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12-14 08:13:41

从今年5月份，爸爸一直咳嗽，痰中带血丝，但我一直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过我，6月初的时候，爸爸去天坛医院检查，医院说让他做CT，结果出来后说纹理增重，建议做加强CT，由于考虑爸爸有血管病，做这种检查对身体不好，他们没有做，妈妈把情况和我说了，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开始上网查，结果让我更加担心了，这时快到爸爸生日了，我和老公准备给爸过59岁生日，北京这边讲究是过九不过十，明年就60了，所以今年想给他好好庆祝一下，起初他不同意过，说不那么早办生日，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由于我们一再坚持，爸爸才同意了，6月15号（阴历五月二十三）是爸的生日，我们提前到13号在金鼎轩订了包间，叫上公公婆婆，还有爸爸中学同学于叔的一家三口，我们共9个人，特意给爸爸订了一个写着“祝爸爸身体健康”字样的蛋糕，没有写生日快乐，我觉得现在爸爸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只有这个让我最揪心！席间爸爸话不多，偶尔笑笑，拍照片的时候还算高兴，后来我才知道，就在过生日的前一天，妈妈陪他去建宫医院做检查，两个医生看着片子就开始嘀咕，还让爸爸出去，妈妈当时手直哆嗦，爸执意不肯出去，说有什么话就当着他说，两个医生就没有说，让爸爸住院，他也执意不住，那天晚上妈妈基本上没有睡，第二天是强打精神去过生日的，这些情况我都是6月底才知道的，他们怕我担心也怕影响我工作，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天坛医院让爸爸做加强CT的事。6月16号晚上照例每天一个的电话打到妈那儿，爸爸接的，声音有些疲备，像是感冒了，说妈妈去楼上天坛医院的阿姨家了，紧接着跟我说：“我今天去天坛医院把肺里的东西弄出来了。”我当时一楞，“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啊？”爸说不想让我请假，而且正好赶上老公出差，他们俩怕我着急。但是妈妈一紧张就特别容易休克，所以让姑妈家的表哥跟着去的医院，我当时真的有点怪他们，再怎么说也应该跟我说啊，到现在还是拿我当小孩子看，觉得我担不了事儿。我说那肺里有什么啊？爸爸说可能是熄肉，我说那痰里带血就是因为这个吗？爸说对，放下电话，越想越担心，快十点的时候又打过去了，妈妈说已经睡了，我还奇怪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呢，妈说你爸做那个气管镜可能累了，我心里特别堵的慌，给老公打电话说爸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没告诉我！当时都不知道气管镜是做什么用的，还真以为是做熄肉的手术呢，唉……
6月17号，上班都没有什么心情，没有看到爸爸我心里一直不踏实，于是请了假去看他，路上给他买的火龙果和木瓜，看到爸爸精神状态还好，只是医生说不让他抽烟了，尤其是这几天，肺里伤口都张着呢，如果抽烟的话伤害会很大。我在厨房问妈妈具体是什么情况，妈说不是做什么熄肉，是为了做病理切片，结果要一周才能出来，因为楼上的阿姨就是天坛医院的，妈妈告诉她如果结果不好的话就让她做两份，假的给爸爸看。我的心又揪了起来，使劲忍着眼泪。后来爸爸非要开车送我回家，我不让，他说这两天都没怎么下楼，想出去蹓跶一下，我只好同意了。那天正好刚下过雨，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潮湿的空气，爸爸开始不停的咳嗽，咳的最厉害的一阵连车都顾不上开了，就想把那口痰咳出来，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我和妈妈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下，后悔不应该由着他过来送我，回到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突然止不住地大哭起来，给老公打电话，他在外地，安慰我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不敢往坏处想，但又控制不住……
6月21号（周日），正好是父亲节，早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楼上的阿姨今天在医院值班，特意打电话回来说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炎症，太好了！几天来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了！妈妈还说这些天总是对着她从五台山请回来的符磕头，还真灵了，说让我十一的时候陪她去五台山还愿，我说没问题！
心情大好，正赶上父亲节，给爸爸发了条短信祝他父亲节快乐，很快爸爸就给我回复了，“谢谢女儿，祝工作顺利，生活美满，幸福快乐！另：我肺部就是炎症，请放心。”看完我都笑了，爸爸有时候像小孩儿一样，我又给爸爸回了一条：“妈妈已经告诉我了，这下放心了！那也最好别抽烟了，至少这些天先别抽呢！您的身体健康是我们最大的快乐，我妈的压力最大，担心又怕您看出来，也不敢跟我多说，睡不着觉，以后有事要先告诉我，女儿不应该只是分享快乐，更应该分担压力，山山现在努力工作也是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相信会越来越好的！”后来听妈妈说，爸爸当天晚上把剩下的七盒烟都送人了，决定戒烟……
没想到，老天和我们开了个玩笑，6月30号，我和老公去妈妈家吃晚饭，刚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每次爸妈都准备很多菜，但今天却是从外面叫的外卖，几个用饭盒打包着的菜摆在桌上，而且电饭锅里的饭还没煮熟，我心里暗想，要是爸爸做饭太累我们下周就不回来了！妈妈说她去楼上阿姨家回来晚了，没来的及弄，我也没多想，吃饭的时候老公眉飞色舞地说他出差时候的乐事，我觉得爸爸不太高兴，要在平时，可爱听宝贝姑爷说了，那天就是淡淡的笑，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妈妈上楼的时间长了，他心里嘀咕了！爸先吃完了，去洗手间了，妈妈轻声叫我和老公，说你爸的切片结果出来了，不好！什么叫心如刀绞，我想我当时是感受到了，两手开始发麻，忍着，不能哭，再怎么着现在也不能哭！和妈妈进厨房洗碗的时候我问妈妈，结果不好是什么意思？妈妈说，就是肺癌。当时真的快控制不住了，但我知道，妈妈比我更难受，所以我不能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不是说没事了吗？上回是什么泡沫检查结果，这回是病理组织切片。妈妈说把片子什么的都给爸爸同学了，他们去给托人了，让我们明天那个叔叔一起去肿瘤医院给爸爸看片子，她什么都没跟爸爸说，不能出去，也不方便打电话，一切只能靠我们了。让我回家后先给姑妈打电话，本来上周末爸妈刚刚和姑妈、姑父、表哥、表姐一大家子在外面吃吃饭庆祝爸爸没事，谁知道几天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刚出门我就开始哭起来，老公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总哭爸能好了也行，不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吗？他说他和我爸关系处的很好，他们俩投脾气，我爸也疼他，晚上我们俩没怎么说话，我听见老公在给公公婆婆打电话，一边说一边叹气……
几乎一夜无眠，早上起来洗个头发，水和眼泪一起往下流，爸爸一点一滴的疼爱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就像过电影一样，我结婚的时候爸爸那个高大的汉子哭的那么伤心，像个无助的小孩子，那场景我永远记得，从小就觉得爸爸又高又帅，穿风衣戴礼帽的样子特别像《赌神》里的周润发，一直以来，我都以爸爸为豪，家里就没有能难住他的事，即便是我们结婚以后，爸还是经常过来帮我们修修弄弄，有爸爸在身体心里就踏实。
7月1号到6号，一直在辗转托人，当时也是没主意了，托什么人呐，直接挂号看病就对了，最后托的一个医生终于给爸爸建了病例，并询问家里的经济状况，她建议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做一个PET-CT，这个是全自费检查，一万三，是否有其他地方的转移可以看的很清楚，做吧！但是要做检查就得和爸爸说了，去肿瘤医院，爸是多聪明的人啊，能不知道是什么病吗？前后一联系，十有八九就清楚了！7月6号晚上，我们决定告诉爸爸，老公说的，因为怕我说会让爸爸看出来，但是我们向他隐瞒了实情，只是说有肺部有一个小斑块，不用手术，只做做放疗，消了就没事了！当时看爸爸的情绪还行，还问我们要做多少天，我说那要听大夫的，看做的效果，咱们先去做一个全身检查，爸爸同意了！我想，也许爸爸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不明说，他也不明说，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癌”这个字，在我们的对话中从没有提及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