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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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2-14 08: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早早亮了,这是母亲34岁的一天,母亲还年轻,年轻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她高高的个子,穿着青色的还是花的棉袄呢,梳的是短发,别着黑头发卡子。她会早早起来做饭,招呼大哥、二哥上学,那时三哥没上学呢,大姐小、四哥更小,再就是等着出生的我了。
父亲也会早起的,他不会帮母亲做饭,他会做一些屋外的事情,比如扫院子,收拾木头堆,或把从山上拉回的木头柴火截成小段,把打回的核桃、榛子、松籽晒晒,放到下屋的囤子里。他也许要早吃饭,跟林场的工人一起上山清林,也就是伐木头。
初冬的时节,已下了一两场雪,山坡密密的树举着干硬的枝丫,叶子在雪下。一条进山的路也在雪下,路两边高高的蒿子、草,虽是枯黄的颜色,但还显出夏天茂密的样子。汤旺河岸边已冻了冰碴,河水幽蓝清亮,它不出声地流着。
灶里的木柈子火还没有熄,母亲扒出来放到火盆里。三哥会帮着喂鸡鸭了,大姐会帮着看四哥。母亲把碗筷收拾下去,督促大姐梳头,自己也把头发梳好,然后抱起四哥。她很累了,因为我在她的肚子里,正为要出来忙呢。
母亲是哪个时辰觉得我着急的呢,她觉得了,平静也就打破了,全家人要准备啊。
家里已有了四个儿子,就大姐一个女孩,父母是盼着生个女孩的。
一盘金黄的大月亮早早升上山坡,父亲欣喜地忙碌着,他是喜欢孩子的,不论生的是第几个,他都高兴,他是请的哪个接生婆呢。邻居大辫子姨姨一定来了,老姑也来了。父亲生火,老姑把水掏到大铁锅里,包小孩子的布,小被子拿出来了。二个大一些的哥哥,和姐,是怎样的惊奇家里的忙,母亲会给他们生下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呀。
南北两铺炕,南炕的幔子拉上了。家里的气氛紧张、神秘,又含着喜庆。
月亮升高了,大地一片通明,家家烟囱的烟慢慢熄了,鸟儿偎在窝里,小动物钻进最深的洞,缩在它们铺的厚草上。月亮更高更亮一些,大地静了下来,窗子的灯光渐渐全熄了,人们进入休息,世界安谧祥和。
一阵忙碌后,我出生了!是女孩!所有人的脸上露出惊喜,母亲的欢喜最深。我大声地哭着,有些冷,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对那温暖、柔软、又幽暗巢穴的留恋,而更多的是陌生和新鲜。
用红布包住,一只小被子盖住的我,终于安静下来。到大半夜,母亲和全家人都安静下来。我第一次住进土墙,茅草屋顶的的家里。林场温暖的房屋,一排排挨着,住着我的邻人;外面清清朗朗的山坡,树木静静地站着;大地延伸,河流延伸,到一片白蒙蒙的地方-----今晚世界多了我。
母亲用奶水,用林场发的牛奶票,用白面打成的酱糊糊放上糖喂我,我白白胖胖,不哭不闹,很招人喜欢。邻居大辫子姨总来抱我,她没有孩子,不止一次说要抱走我。我家六个孩子,到她家一定会享福的,为了让我享福,母亲和全家同意了。我真的被抱走了,可是没有我,母亲的怀里多么空啊,家里多么空啊!母亲后悔了,所有的亲人都后悔了。母亲又把我抱了回来,吃苦受罪在一起。我再也没有和家里人分开。
母亲想山外的姥姥,母亲抱我回来看望娘家人。汤旺河深夜发了大水,冲走了人家,冲走了人。铁路不通,音讯不通。大舅送母亲,哭着说:姐,你可回来呀。母亲抱着我从木兰的宁家屯,坐车到哈尔滨,就是回不去伊春的美溪林场。家里有父亲,和她的五个孩子呀,他们不知是死是活!她想大多是死了。
母亲后来对我说,如果不是抱着我,她会跳松花江的。是我救了母亲吗?还是母亲救了我?由于住在铁路上边的高处,全家人什么事也没有!全家人在一起多么好!吃很简单的饭菜,过很简单的生活。
在我二岁的时候,家搬回到松花江平原,一个有大片草甸子,大片田野,众多松花江支流的更广阔的原野,那里有无数的野花、野菜、莽莽的绿。我又有了妹妹弟弟,扎着两条小辫子的我领着妹妹采花,和同学挖野菜,雨后和姐姐拣地瓜皮,和父亲、哥哥在雪地用爬犁拉柴火,去大河用冰穿凿冰窟窿打鱼------星期天、节假日也去地里采猪食菜、鸭食菜。大些跟着去薅谷子,铲地、打柴------
我是个爱哭、爱生病、大些很倔强的孩子,是个喜欢上学,喜欢看小说、爱幻想的孩子。诗什么时候进入我的头脑的?
不知不觉我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知道,父母和兄妹不知道,老师不知道。命运知道?神知道?将来我会是什么样子,似乎不难猜了。
能够遇到我所有的亲人,遇到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遇到我的那些朋友,是我的福分。遇到诗,遇到我生活的大地,是神的赐予。我不知道我前世怎样修来这些,今生会感激着爱!
2011-11-10
附山月弟的诗:
用这份望穿秋水后的冲动
倾听 你
破冰而出的生动目光
就飘荡在所有不睡的夜空
诉说极光
那可遇而不可求的
太阳风
——姐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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