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什么样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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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29 10: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宁财神同学九六年去了一场武林高手聚会,满心欢喜地过去,垂头丧气地回来。因为一群声名显赫的武林高手,聊的都是柴米油盐。所以他认为《一代宗师》里的是人形纸板。正面像人,侧面看着就像纸板。
青铜影视频道同学认为,影评人居然以为存在过《一代宗师》那样的武林因而向往和缅怀,实际上所谓武林就是拉帮结伙打架人多就赢。
西瓜疼同学说,把王家卫的电影翻译成电视剧,是亘古不变的年代剧。
念旧的人,过往必定是美好的。隔着时间的千山万水,所有的琐碎和粗鄙的毛刺都被血肉之躯磨圆,因着光晕而具备了怀念的美感。
《一代宗师》里,不是宁财神1996年所见的江湖与武林,也不一定是存在真实性的武侠、江湖和爱情,但却是那样的时代:以道德名誉清理为法度、充满温情和弹性、像古希腊艺术那样圆满完整的匀称的时代(当然也并非着实普遍存在的时代)。
那是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没有文字记述的农耕文明时代。与商品化的、现实逼人的、利益至上、专谋私利、个体通过法治直接与社会勾连的工业文明时代截然不同。
这样的时代,当然不是纤毫毕现的真实存在,而是因怀念而具备审美的年代。
小时候父亲常常带我去看《神鞭》,记忆最深的便是英勇的神鞭绝技不敌洋枪洋炮——血肉之躯怎能抵挡枪弹与炮火?显而易见的答案让那时候的我感觉窒息与绝望。
大朋友觉得《蜡笔小新》中一段故事特别搞笑。蜡笔小新去商店买水果,问有苹果吗?老板说:没有!再问,有梨子吗?老板回答说:没有!小新嘟囔着说:什么都没有还敢开店!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搞笑。大朋友指着屏幕说,看,人家老板背后的店名明明是“鲜肉店”。

对于与自然浑然一体的、匀称的农耕文明逝去的感伤,《飘》表现的很彻底——那是一个伟大时代不可逆转的gone with thewind。

阿希礼:
“州权、棉花、黑人和我们从小被教着憎恨的北方佬,可我知道所有这些都不是我来参加战争的真正理由,另一方面,我却看见了'十二橡树'村,回想月光怎样从那些白柱子中间斜照过来,山茱萸花在月色中开得那样美,茂密的蔷薇藤把走廊一侧荫蔽得使最热的中午也显得那样清凉。我还看见母亲在那里做针线活,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我听见黑人薄暮时期倦地一路歌唱着从田里回来,准备吃晚餐,还听见吊桶下井打水时辘辘轳吱吱嘎嘎的响声。从大路到河边,中间是一起宽广的棉田,前面是辽阔的远景,黄昏时夜雾从低洼处升起,周围渐渐朦胧起来。所有这一切,正是为了这一切,我才到这里来,因为我既不爱死亡和痛苦,也不爱光荣,更不对任何人怀有仇恨。也许这就是所谓爱国之心,就是对家庭和乡土的爱。不过,媚兰,意义还更深一点。因为,媚兰,我上面列举的这些仅仅是我甘愿为之献出生命的那个东西的象征,即我所热爱的那种生活的象征而已,因为我是在为以往的日子,为我所最珍爱的旧的生活方式而战斗,无论命运的结局怎样,我担心这种生活方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无论胜败,我们同样是要丧失的。”
“我担心我们会变得跟北方佬毫无两样,像他们那样专牟私利,贪得无厌,一切商品化,而这些都是我们现在所蔑视的。我并不是怕危险,怕被俘。怕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死神一定要来临的话,我担心的是一旦战争结束,我们就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时代去了。而我是属于过去那个时代的,我不属于现在这个残杀的疯狂时代,我害怕即使我尽力去适应未来的世界也会跟它格格不入,亲爱的,你也不行,因为你和我属于同一个血统。我不知道未来会带来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像过去那样美丽和令人满意的光景。“
斯嘉丽与瑞特:
“可是这些年来,甚至现在,不这样又怎么办呢?我有什么别的出路呢?我觉得仿佛是在风暴中划一只装载很满的船,勉强保持在水面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无关要紧的东西,那些放弃也并不可惜的东西,比如仪态端庄,以及----以及如此类型的东西,我非常害怕船会沉下去,就把看起来最不重要的东西全扔掉了。"
“自尊心、体面、真诚、纯洁、宽厚,"他和颜悦色地一一列举。
“思嘉,你做得很对呀!船要沉的时候,这些东西是重要的,可是看一看你周围的朋友吧,他们或者把船安全地划到岸边,使货物完好无损,或者宁愿仪容整平地全船覆没。"
“他们是一群大傻瓜,"她怒气冲冲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嘛,等我有了很多钱,我也会像说的那样好好地去做人,我会做一个老实忠厚的人。到时候我就做得起老实人了。"
“现在你也做得起----但是你并不愿意去做。落水后的货物是难以打捞上来的即使打捞上来,也往往损坏得面目全非,无法恢复原状了。恐怕等你认为有能力把你扔掉的体面、纯洁与宽厚打捞上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已经在海里起了很大变化,但我想并没有变得充实,变得新奇。……"
阿希礼:
“直到战争爆发为止,生活对于我一直就像幕布上的影子戏那样,谈不上什么真实。而且我宁愿这样。我不喜欢事物的轮廓太清晰了。我喜欢它们稍稍模糊些,有点朦朦胧胧。我害怕生活突然变得如此现实,从此得与它切身相处,太切身了,不得不与一些琐碎事打交道了。”
“思嘉,在战前,生活是美好的。那时它富有魅力,像古希腊艺术那样是圆满的、完整的和匀称的。也许并非对每个人都是这样。这一点到如今我才懂得。可是对于我,生活在'十二橡树'村是真正美好的。我完全适合于那种生活。我就是它的一部分。可是现在它已经全完了,而我与这种新的生活格格不入,因此我感到害怕。现在我明白了,我以前看的是一出影子戏。我回避所有虚幻模糊的东西,那些过分现实而有生气的人和情景。我不喜欢它来干扰我。我也在回避你,思嘉。你太有活力了,太现实了,而我却怯懦得宁愿与影子和梦想为伍。媚兰是个最轻柔的梦,是我的梦想的一部分。假如战争没有发生,我会悠闲地平静地度过我的一生,幸福地长眠在'十二橡树'村,心满意足地看着生命消逝而不觉得自己就是它的一部分。可是战争一来,生活的真面目就站出来反对我。
“经过战争后使我明白,我曾经创造过一个自己的世界,其中住着的都是些幻想人物。它教育我真实的人是什么样的,不过它却没有教我怎样同这些人在一起生活。我怕的是永远也学不会了。现在我知道,为了赡养我的妻子儿女,我必须在那些与我毫无共同之处的人们中间开辟自己的一条生路。至于你,思嘉你是抓住双角和生活扭打,让它顺从你的意志。可是我还能怎样去适应生活呢?告诉你,我非常害怕这一点。"
“思嘉,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才孤独而绝望地明白我个人的那出影子戏已经完了。不,我突然发现自己到了影幕上,成了一个演员,在徒劳地摆姿势,我那小小的内心世界已经消失,被人们侵占去了。”
“挨饿是很不好受的,可是我并不觉得很可怕。我觉得可怕的是,我们已经丧失的那种旧生活中的慢悠悠的美感时,还得面对生活。"
“思嘉,我没有办法使你理解,因为你不明白恐惧的含义。你有一颗狮子般的心,同时又缺少想像力,对于这两种禀性我都非常妒忌你。你永远也不会害怕面对现实,你永远也不需要像我这样逃避现实。
她看着他,渐渐模糊地认识到他身上有一种精神的完整性,那是她那双热情的手所无法分裂的,而且无论什么样的手都办不到。即使你把他杀了,他也决不会抛弃媚兰。即使他至死热爱着思嘉,他也决不会同她苟合,并且会竭力设防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永远也不会穿过那身铁甲了。殷勤好客、忠诚名誉,这些字眼对他来说有着比她更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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