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研究者张卫东:究竟给后人留什么样的昆曲(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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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1-29 10:4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期若能请这个老师来讲昆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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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这也是您这么多年在高校推广昆曲的原因?
成为遗产以后昆曲界大环境不好、小环境更糟糕
  张卫东:人就是这样,只要做事就会有好和坏,有正面,有负面,过去有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好事就能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在高校里的传播昆腔,是昆曲维护传统走的一条最重要的道路,我从1989年就做这个事,现在快20年了,仅凭一人之力,既不依靠外援,也不拒绝外援,更不在此生名、生财。有人说张卫东是在剧团里唱不上戏才四处去传播昆曲去教戏,其实有目共睹,在北方昆曲剧院唱老生的演员当中我还不是个混饭吃的,还是有一些功名利禄的,得过很多的奖,最近得了一个“全国少数民族汇演的优秀表演奖”,而且我们剧院里的创新剧目也不是完全拒绝的不参加演出。有一些比较任重的活、任重的角色,我还是用我传统的方式认认真真的去演,观众认可、评委认可我就算是完成了我的工作任务了。我的艺术传播、艺术教学,完全是在没有影响到我的工作范畴的业余时间做这个事的,而且我也有个标准,个人的一些学生们向我学习,我是一律不收学费的,学校的社团没有这种资金来源的支持,我一概不收费的,国家正式的选修课程是按公而办,我首创了两个学院里边标准的有选修分的课就是昆曲,中央音乐学院,在本世纪初2002年、2003年的时候我们就有昆曲正式的选修课,有学分的。中国音乐学院也是这时候创的,在这以前成立了这么多年,昆曲做过讲座,没有固定成为选修课。音乐学院首当其冲,继承中国的传统,像北京的大学京昆社,从93年、94年初创阶段我就参加,一直到去年才截止,完全是义务的去传唱。
  有人说图名比图钱更没劲,可是您知道全中国听昆曲的人和唱昆曲的人才多少,知道我以后去超市买东西少给人两毛人家也不会让我出来,所以无论你去做什么事都会有一些人再来说你,众人皆醒我独醉,要有真正的从善如流的精神去做昆曲的事,成为遗产以后昆曲界大环境不好、小环境更糟糕。大环境是世界领域、全球化领域都要做昆曲的买卖,有点名、有点腕的人、有点钱财的人,都得要以穆善人的方式、张子东张善人,也是初创昆曲传习所的老前辈,都像他们这种方式似的,说我为昆曲做善事,我投资排昆曲,我投资养活昆曲的演员,我投资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投资的结局是,到现在我也没有见到成立一个昆曲的科班好好的培养几百个昆曲演员,这个演员基本功都没有练好就排出很多大制作的戏,就周游列国去演出了。
  所以这样来讲有好的一面,是为昆曲宣传了,真正的做了昆曲的义工了,但是也有不利的一面,很多人学了一点昆曲以后,就要做昆曲的生意。比如我见到学了四六个月的昆曲的学生,上了几个月的昆曲的课就要写论文了,南京有一些学生,还不知道昆曲的格式,就要开始写昆曲的剧本了,这样的短平快是不行的,而且现在昆曲又要有本科生、研究生的学位出现,而且在大学里边又有专门教昆曲的博士生导师、硕士生导师出现,这样就把昆曲当生意了,名义说是学问,实际上可以这样讲,大环境上来讲,因为我们得要为后代去着想,昆曲究竟我们留给一个什么样的昆曲,一百年让他们看见了以后觉得还是这样。要知道,音像制品会要变质的,那个味道跟真人演是不一样的,刚刚我说的问题,定调的问题、表演的身段问题、演员的穿戴问题、化妆问题、舞台问题等等,都没有遵循古法去做。
  再有,小环境不好是怎么回事,成为遗产以后剧团里边出现门派之争,首先国家下达了一个标准传承人,一个剧团里只有几个传承人,这些传承人都是职业的艺术名家,就是地球没引力能够空中飞的,这些艺术家都定为传承人。可是这些传承人当中,真正的昆曲教育家一位也没有,也有,有一位老先师,百岁了也算传承人,这么大的年纪变成一种口号称谓了,这明显的就是一种对于传承人择选的标准没有一个真正的能怎么去做传承的标准,传承人变成一个口头的荣誉称号。你想我们健在的老前辈们,我们满可以变他一个终身的艺术成就的奖项,我们应该打板高供才是啊,可是你们的下一辈们并没有认真遵循这些老先师们的要求怎么去唱,他们学完了戏以后都不愿意让这些老师们看,都觉得你看完了给我提意见也没法发展了,老师听完了也不敢说,挺好挺好,背后“这什么戏啊”,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有,门派之争,现在这些艺术家们60几岁、70几岁,有些声名的艺术家们,要自创流派,广收门徒,收徒的标准,就是你得唱我这几出创作戏,就是新编的这几出。就像京剧流派一样,把我树立成为一个什么样、什么样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又把昆曲变成地方戏了,原本昆曲是没有个人流派的。我们举个例子,600年来知道昆曲名人的连100个人都没有,像梅兰芳那样登峰造极的艺术家,就我而言,知道的也不过二三十位,剩下的能有几位。所以昆曲不是演员缔造的艺术,是由文人创写剧本,由曲家们谱曲、音乐家们做这个事,由演员们编演动作,到舞台上排演,由业余的曲家们清唱昆曲、雅令、小令,维护着昆曲演唱的标准,用韵的标准演唱方式。还有一些,音乐家们、器乐家们,搞民乐的这些人,把昆曲的曲牌子演成昆曲的器乐曲,来传播它的符号。最后,还有一些人视曲如命的古曲家们,就是这一首“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听了无数遍、看了也无数遍,到最终临走之前还在唱,这就是我见到的我的老先师周铨庵老师,周老师从小学昆曲就是《牡丹亭》,开门学曲的小孩们我们都跟他学,他也教这个,等他病榻上躺着的时候还教第四代、第五代的小孩们,就这样一个业余的老曲家对昆曲就这么认真,自己74岁、75岁了,坐公共汽车从宽街坐到北京大学,去到那儿教这些北大的学生们唱曲,我们跟着他还不让搀着,“我还能走,没事”。最后还得自己在外头小饭馆买半斤饺子,我们俩人分着吃,就这样的老师。
究竟要留给后人什么样的昆曲
  所以我们现在来讲,昆曲的小环境之所以不团结,有些演员只要出名怎么都能干,他不维护着传统昆曲的风格去演。再有一个,现在我们昆曲的剧团所接收的这些报考来的演员,都是大部分由地方戏、京剧改了行当进的昆剧团,进了昆腔剧团又不受传统戏的束缚,自己总有自己的创作方式,也不去拜老师,给谁磕头,说把老师的这30出、50出戏踏踏实实的都继承下来,天天学,不管演得了、演不了都学会了,哪怕做笔记的方式去记,也没有去做。剧团里面每年有创作任务,下来一个新的剧本,写上简谱,过来拿笛子一顺,话剧导演往这儿一坐,你来吧,你就编吧,就这样了,然后就贴出去“大制作”。剧本,这几年我们编剧的水平也比较滞后了,现代的口语型的剧本唱腔、剧本的曲词写的觉得太白,写不出来更好的东西,写之乎者也又是唐宋元明清,头一句挺文雅,第二句还凑合,第三句没法瞧,下一句就把插科打诨的都搁进去了,最后新编的剧立不住。
  你想想,我们国家对成为遗产以后的昆曲,每个剧团的投资,很多很多的钱,一个小小的剧团一般来讲一年就得要投资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这些钱都是我们的税收啊,我们编的戏,如果说要还是在文革时代或者说在完全一般的政治、一般的艺术形式都为当代的政治服务、当代喜闻乐见的东西服务的话,我们改成那种现代戏、宣传剧,用昆曲的演唱方式或者昆曲歌来唱,也能够为社会造点福,也能够为国家做了宣传了。可是我们现在是媒体时代,一个小小的电视机,一个网络,在闪电般的速度就能让所有的民众都知道,我们把这件新闻的事再编成昆曲去唱,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啊。我们有一个剧本叫“汶川地震”,这不是滑稽可笑了嘛,而且这个东西要立住的话能立几年啊。我们现在是遗产,就得要按遗产对待才可以。
  所以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中国的传统儒学、传统的中国的学问都被挤的变成一个国学的范畴了,就是从一个正统的中国立国的学问,变成是一种儒学、变成国学了,变成一个小的,按现在说地方戏范畴了。所以说昆曲就应该没有了,就是应该灭绝了,应该不被社会大众都所接受了,没有必要让万人空巷的去听昆曲,它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了,就让它在一种静态的生活环境当中,让它自然而然的去生活,这就是昆曲兴亡道自然,这个道既是道路的道,又是成仙得道的道,这是道法自然。它成为遗产了,就必然有很多人关注这件事,所以它的遗产的确立之日就是破坏之时。
  主持人:我觉得您说的这个观点我不能完全的同意,但是这里面我们可能也没有时间来展开了。
  张卫东:这只是我一孔之见,这几十年来一直在这个圈子里面走动,所以讲的都是实话,绝对不是说假话不能讲、真话不全讲,我不是按照这个风格做事、做人的,我是假话不能讲、实话全要讲,如果说假话不能讲、实话不全讲,这就违背了一个标准的仁德的中国人的思想。我们可以把思想说出来,把话说出来,跟大家共同的去讨论,但是我也是不辩的,我说出来我的观点搁在这儿让大家去看好了,我不会反驳的,因为我觉得从入道学昆腔、演昆腔,到现在还在这个舞台上,还在做传承工作,我觉得这是历史,我自己,加上我身边的好朋友们,所赋予我应该做的事。
  主持人:感谢您跟我们分享了昆腔它的沿革,而且很多关于它的各种各样的知识,谢谢您做客搜狐文化客厅,也谢谢各位网友。
  张卫东:希望大家批评。
  主持人: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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