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巫山云雨》的甜蜜蜜之夜（以及章明的几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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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卫西谛发表日期:2003-06-0522:38:04返回《黄亭子影线》快速返回
记《巫山云雨》的甜蜜蜜之夜（以及章明的几个答疑）
只是一个记忆
看到老杜在下面贴的一个旧稿《密语17小时》，想起三月（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得）的一个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去看章明的《巫山云雨》。这是托电影学院管理系几个朋友搞的“天堂电影院”活动的福。那天晚上，标放里挤满了人，大多是冲着接在《巫山云雨》后面一场的《甜蜜蜜》。
关于《巫山云雨》呢，记忆里看过四遍，起初是秘密客从北京很幸苦刻来的（记不大清了），为的是当时在东大图书馆搞“后窗观影”，放得时候和《小武》一起，看得人是“后窗观影”的熟客，很亲切。那也是我第一次看，感觉好是好但比较“涩”，觉得不如《小武》来得“痛快”。后来一个人在家又静静看了一遍，开始觉得被感动，但也说不清楚。再后来，中央6套放，是半夜，本来没准备看，但调到那里，那画面出来，就觉得能沉浸进去，隔这么久还是觉得好。今年三月在北京看到胶片，大概是第四次，在黑暗的影院里，在银幕面前，我第一次看这部影片有真正的心潮澎湃的感觉，尽管影院里有诸多不合时宜的笑声和无动于衷。
《巫山云雨》全片都好，大概有三段最打动我——不单是感动，甚至是激动。一是莉莉和麦强在黑夜里江边的夜戏，莉莉面对江上点着灯火的客船大喊，“你们到哪里去呀”；二是麦强在派出所，当民警问他“你为什么只找陈青”时，回答说“我觉得，我见过她”；三是麦强泅过江去看陈青那段夜戏。想想，我觉得这么多年来，在我个人所看到的大陆电影中，没有能超过这部电影的，几乎每一个镜头都给得这么准确，每一个画面情感传达得这么饱满。老杜说，隔了这么多年，喜欢这部电影的人还是那么喜欢，但还是这么少。
《巫山云雨》放映完毕后，导演章明上台回答观看的同学电影，我没有笔录，但印象很深，我把我记得的部分写在下面，只存大意，若有谬误，请见谅。
有人问：当初为什么想要拍这个片子？
章明回答的大意：从前看一些片子，也觉得新鲜觉得好，但总觉得不够。比如《一个和八个》，以前写主旋律都很正面，但这个把人放在角落里写；比如《黄土地》，主角干脆是大地，不是人物；比如《红高粱》，在酒坛里撒泡尿就酿出了好酒，等等。但是他们都不去写人，普通人的内心，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是什么状态。于是就想去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拍这样一个片子。
有人问：这个片子是怎么被拍的？——《巫山云雨》有拍摄和放映许可，说它是地下电影、是禁片是某些人一厢情愿的说法。
章明回答的大意：当时北影厂不给拍，大概是因为没看明白剧本，也不知道有没有政治风险。后来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叫田壮壮”（这是章明原话）。是田壮壮跟厂里担保这个片子绝对没有政治问题，“小年青嘛，爱搞搞艺术”（这也是章明原话）。后来才给拍了。
有人问：为什么我没有看懂？干嘛非要这么拍呢？
章明回答的大意：我感到很痛苦（或许是很失败），这个片子拍出来这么多年，就一直有人问为什么看不懂。对于同样的一个故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拍法。我也可以把它拍成警匪片，比如民警去追麦强，先说跑然后还游过江去，也许……追得时候民警的枪不见了，我们还可以让他去寻枪……（底下笑）。我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拍自己的故事（我不大记得，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我想起张献民在《DV完全手册》里说同样拍上帝，基斯洛甫斯基的上帝在人群中，而塔尔可夫斯基地上帝或许在七重天或许在头上一尺，所以前者多用正反打，而后者大多是凝视。用镜语是如此，说故事也是如此。）
有人问：最后那段麦强泅过江，顺序比较乱什么意思？——这可能大家比较少见到“闪前”。
章明回答的大意：其实就是“灵魂出窍”，你可以理解成是麦强的想象，梦境，或者现实，什么都可以。
有人问：有场戏陈青的旅馆屋檐上飘下许多像雪又像花的东西，是什么？
章明回答的大意：这是拍得时候美工布景（？）时弄得泡沫，我看到之后觉得不错，就稍微弄了一点。没有什么含义，只是觉得比较“有意思”。（其实《巫山云雨》里没有含义的段落很多，比如那个道士、张贴的电影海报、突如其来的雨等等，我只将它看到一种气氛，有着不错的意境。）
后来有人问，这部片子是怎么运作的。章明说是一个同学很有钱，资助了他一两百万，当时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宣传之类，拍完了就放在哪里；还有人问及《密语17小时》的合作。章明觉得自己的个性是太多妥协，只是那部片子拍出来完全不是自己当初想象当中的。我大概印象较深的是这几个。后来，章明再三抱歉，因为他也知道，大多数人是想看《甜蜜蜜》的。他耽误了那些同学的时间。
后来的《甜蜜蜜》我也看了，以前看过，印象中有着不错的情调，记得虽然浅浅的，但算比较喜欢的。不过看完《巫山云雨》，接着看《甜蜜蜜》实在有呕吐的感觉，同样是拍爱情，看完前者，一时竟无法忍受那样的做作。可能是太不搭调。我忘了是不是坚持看完了，只记得一出电影院，就和朋友去吃火锅，喝啤酒，谈了许久。因为那一夜竟然无法使心情平静。
《巫山云雨》DVD出来，封面出乎人意料。不过真正失望的应该是那些想看三级片而看到如此“闷片”的人吧；至于一些本身熟知这部电影，无论看没看过，应该不会被区区封面和完全错误的介绍所误导。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那要问出版者了。在我想来，这部电影的封面应该是三峡江畔的一堆不起眼的石头，充满欲望、十分无助、等待着被淹没的石头。
（这次去北京最大的收获是看了几部不错的国产电影，4月18左右居然还泡在电影院连看了三个晚上电影，其中看了孙周的《心香》，真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