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重新定义爱情的时代?(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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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 | 回复0 | 2021-2-27 09:57: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批评者把我定义为一个“女性的生理决定论”者,这是不准确的。我对波伏娃“文明决定论”表示了不同的看法,说“把女性的性别气质和心理特征仅仅描述为文明的结果,就无法理解她们生存的真实状态”。这种表述非常清楚,就是认为波伏娃的“文明决定论”有片面性。我愿意把自己的观点表述为“生理和文明共同决定论”。在我看来,在认知女性的时候,仅仅谈文明是不够的,生理因素也同样是决定性的因素。最简单地说,怀孕、流产等等,是女性来承受的,由这种种最基本的事实可以引发出太多太多的问题,这不是由生理事实引发出来的文明的问题吗?
2.生存真相:欲望优先,爱情贬值
由于我对女性生理特征的正视,我在小说中多次写到了在男女情爱关系上,年龄对女性有更大的压力和更多的制约。这也是我构思这部小说的一个事实基点。这种压力和制约是不是我们生活中触目皆是的事实?也许,82:28,这是一个最极端的例子,但类似的情况不是普遍存在吗?对话总是以最基本的事实认同为基础的,如果在最基本的事实认定上都达不到沟通,沟通就完全失去了基础。以我对生活的观察,看得太多,听得太多,几乎每一个人触目皆是的事实是:在两性关系中,年龄对女性的压力和制约要大得多,在这个消费主义的时代更是如此。不能因为我写出了这个事实,就把我定义为“彻底的男权主义者”。事实客观存在,我只是一个反映者。
市场经济是一种生产方式,又是一个价值体系,其思维方式渗透到两性关系中,就是我们每天在自己身边,在报刊和电视上看到的一个普遍事实,即欲望优先,爱情贬值。这种时代氛围对女性,特别是知识女性造成了极大的情感困境。这是我所忧虑的,也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基本动因。我在生活中听到男人们对女性的年龄有很多“说法”,大多是围绕着“三十岁”展开的,我写到小说中去了,为的是准确表达欲望化的时代氛围对女性的压力,这也是小说的时代感所在。我很抱歉把这些说法集中到一部小说中会引起一些女性读者的不快,但作为一个作者,我无法回避这些“说法”所表现出的欲望化时代氛围。对欲望化社会氛围的批判,这也是这部小说的基本思想之一,这既是我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想表达的思想,也是我对观察到的许多女性的生存困境的表现。
3.我尽量写出残酷的生存真相
我在小说中所表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这比我的看法是不是正确有更重要的意义。对我来说,我是尽量贴近近生活,对生活作“零距离”的表现,从基本状态到每一个细节,都是从这一基本原则出发的。如果我对生活的表现是真实的,那么,如果部分女性读者看了之后感到郁闷,那我也只能表示歉意。也许我写得很残酷,但这种残酷是来自生活的挑战,我是否写出来,挑战都客观地存在着。难道我在小说中回避了挑战,她们在生活中就能回避吗?写出生存真相是残酷的,但不写出来,真相仍然是真相,残酷仍然是残酷,与是否写出来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挑战来自生存现实,而不是我的小说。
4.很抱歉我无法回避女性必须面对的挑战
至少在女性存在生存困境这一点上,我与批评者还是达到了共识的。但对困境之归因的认识,则产生了明显的分歧。批评者认为这种困境是社会资源占有不平等造成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平等?如果要进行溯源性分析,先天的生理因素又是无可回避的原因之一。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当今社会能够在经济上自立的女性很多,但经济自立不能解决情感上的困境和压力问题,这也是一个触目皆是的事实。我承认自己在表现这种困境的时候,给生理因素予以了更多的关注。年龄对女性的情感生存有更大的压力,因而也造成了她们更大的情感困境,这不是几乎每个人都能够从生活中看到的生活真相吗?社会有那么多关于女性年龄的“说法”,不正是对这一生活真相的反映吗?承认这一基础性的事实,正是我和小说的基本出发点。我表现了由这一事实而来的女性情感生存困境,是从忧虑和关切出发的,这种忧虑和关切,正是我对小说主人公柳依依的基本态度。
几年前,我在谈到自己在写这么一部小说的时候,一个女性朋友马上很敏感地说:“希望你不要触及年龄问题,不要在她们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也请女性读者理解,即使我的小说回避了这个问题,她们在生活中还是不能回避。作为一个作家,如果我也回避这个基本事实,我又怎么能够表现生活的真相?我写出这种挑战不是想要“撒一把盐”,而是希望女性认识到挑战的严峻性,因而生活得更加理性、聪明、认真,以自己的智慧去追求幸福的人生,比如说,认识到青春应用来培育爱情构筑亲情,而不是用来游戏人生。又比如说,从和谐而不是对抗的理念出发走近男性。
5.爱是女性生命的核心价值
女性比男性对爱更加看重。在对这个基础性事实的认定上,批评者与我也有着重大分歧。批评者说,“这类说法,我极少从周围女人的口中获得”,“这是男权社会对女性的一种潜在期待”。对于这种批评我要反问:“难道爱不是女性生命的核心价值?”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简·爱,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等文学经典中的女性形象?难道在当代社会,人性改变了吗?不可否认,在消费至上的社会背景之下,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些“新人类”,对她们来说,问题在于“一辈子睡几个男人合算”,对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在我看来,这不是人性,而是消费社会对人性的扭曲。难道,在这个消费主义的时代,爱情真的需要重新定义,即不是定义于“责任、忠诚和心灵性”,而是定义于“欲望”?
6.对批评者“先锋性”的批评
我与批评者的重大分歧,还表现在很难接受她们的“先锋性”。在我看来,女性的幸福还是应该到爱情、亲情和孩子等方向去寻求,但批评者却反问我:“不婚、不生育的女人就不幸福?”并以波伏娃为例来反驳我。我不能代替每一个女性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我至少敢说绝大多数女性很难接受这种“先锋性”。因此我很难认同波伏娃的所谓“亚婚姻”形态,即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女朋友,同时又拥有几个女性朋友,反之女性也一样。这种状态对女性的幸福来说没有任何普遍性的指导意义。在一种感情和身体的网状循环中,我们还能去设想爱情吗?退一万步说,我们不谈爱情,退一百步说,我们也不谈道德,我们只说生命的安全,这种循环会造成怎样的艾滋病泛滥?这种状态绝对是一种伤害女性的形态,在这种状态中把青春玩完了,女性的前途在哪里?波伏娃依凭与萨特精神上的共同性把情爱关系维系到生命的终点,这种特例中的特例难道有什么普遍意义吗?批评者这种豪迈的反问,让我感到了她青春的骄傲。但我同时也要说,这种骄傲不会有永恒的依据。这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7.重申对女权主义的警惕
我总感到自己在与一个女权主义者对话,非常艰难。我在此重申自己对女权主义的警惕,因为这是一种对抗性思维,已被几十年的世界女权运动史证明此路不通,也不符合和谐社会的理想。我的小说绝对没有“以男性欲望的彻底伸张和女性的委曲求全来构筑”和谐的理念,相反,对男性欲望在这个消费的社会中的无限制扩张是持批评态度的,对一系列男性形象如夏伟凯、阿裴,秦一星等的塑造都表明了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正面人物”,同时也认为,“正面”和“反面”这种表达方式已经完全不能够表现生活的复杂性。
8.读后感:对两性关系前景悲观
我注意到批评者反复谈到了“性权利”、“性资源”、“多伴侣化”、“亚婚姻”、“性伴侣”,就是没有一处谈到爱情问题。不但如此,还将我“女性以爱为核心价值”的理念当作男权话语予以批评。这篇批评文章几乎就是在我们的时代普遍发生的“欲望扼杀爱情”的一个范例,让我惊异的是,作者竟是以女性的代言人的姿态来说话的。我怀疑这种姿态在多大程度上能代表北大学生特别是女生的观点,也不相信因为是北大的学生,就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我想在此重申自己在小说中说过的话:在欲望化的视野中,女性的前景必然是黯淡的,她们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边缘化。因为,谁会把青春不再的身体当作欲望的对象?女性幸福的前景不在亲情(批评者将之曲解为要忍受和包容男性的放纵)又在哪里呢?当然,如果“做一个嫁给自己的女人”,“把男人当作可有可无的阿斯匹林”,这也算一种幸福前景,我就无话可说。
最后我想这样来表达自己在读了这篇文章之后的感想:原来就对两性关系的前景持悲观态度,现在就更加悲观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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