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保护”如何实现？

显示全部楼层 · 2021-3-3 02:43:06

2008年11月13日，由检察日报《方圆法治》杂志社与江苏省无锡市检察院、江阴市检察院联合主办的“平等保护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刑事诉讼权益研讨会”在江阴召开。来自全国各地从事未成年人司法保护与犯罪预防工作的检察官、法官、警官、学者和共青团系统的有关领导等参加了此次会议。鄙人也应邀参与了此次会议的主题研讨并作了发言。本文即为现场发言的“扩充版”。

“平等保护”如何实现？
刘桂明
说起江苏的江阴市，许多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华夏第一村”（华西村）。还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中国第一壁”（500罗汉壁）。但是，当金秋时节所有参加“平等保护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刑事诉讼权益研讨会”的与会者来到这里时，还有更新的收获：在这个发达地区竟然因为平等保护涉罪外来未成年人的成功探索还诞生了一个“江阴经验”。
众所周知，相对于成年人罪犯而言，涉罪未成年人本是一个特殊群体。但是，许多人可能不知道在这一特殊群体中，还有一群更加特殊的人：那就是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对他们来说，其他权利先不说，仅诉讼权利就显得非常弱势。相对于那些那些涉罪本地未成年人而言，涉罪外来未成年人的诉讼权利尤其是取保候审权利，在司法实践中难以得到有效的平等保护。
平等保护，作为一项国际规则、一种价值理念，不仅写进了1959年的联合国《儿童权利宣言》和1989年的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而且还更全面地体现在我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近年来，围绕未成年人的刑事诉讼权益保护尤其是取保候审制度的重构与完善，形成了许多有益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创新，这对推进和发展我国少年司法制度起到了明显的积极作用。但是，综观这些研究和创新，似乎都没有从根本上有效解决涉罪未成年人中的另一个特殊群体即涉罪外来未成年人诉讼权益的平等保护问题。
随着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外来未成年人的犯罪率不断攀升显然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与本地未成年人相比，他们即使触犯同样的轻罪，但因自己既无稳定的经济收入，也无成年亲友监护，更无固定监管场所的“三无”现状，使得相关法律和司法解释中为未成年人专设的轻缓化处置方式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所以，在许多外来未成年人大量涌入的地区，涉罪外来未成年人的受羁押率长期居高不下。目前，羁押场所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基本上都是实行集体关押，而集体关押就难以避免“染缸效应”带来的“二次感染”和“交叉感染”。由此可见，审前羁押如此之高，不仅达不到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改造效果，也容易伤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从而在实质上背离了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教育、挽救、感化”的轻缓刑事政策。更重要的是，严重违背了法律的公平正义原则。因为外地人审前羁押率明显高于本地人的现实，说明了许多本可以被取保受审的犯罪嫌疑人，就因自己外地人的身份而事实上造成了本地人与外地人同罪不同罚现象的产生，因而最终被剥夺了依法被取保候审的权利。
有专家分析认为，目前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取保候审还存在以下难点：一是立法层面的应区别对待而未区别对待，二是观念层面的不应区别对待而区别对待，三是机制层面的应取保而不愿或不敢取保，四是现实层面的应取保而不能取保。
作为一个连续六年荣获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排名第一的城市，江阴市现有户籍人口120万，外来人口则有80万。为了深入贯彻落实未成年人轻缓刑事政策，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保护和司法公正，江阴市检察院在近几年的检察实践中，以保障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取保候审为突破口，以改革取保候审的保证条件和完善社会保障机制为着力点，积极转变执法观念，大胆实践探索。首先，对有固定就学就业单位的涉罪外来未成年人进行试点，立足“让上学的孩子不失学，让就业的孩子不失业”，联合学校、单位和社区组成了取保候审的保障监管力量。然后，他们又把关注的目光投向那些既无固定就学就业单位也无固定居住地的涉罪外来未成年人，多次会同市关工委及公安、法院、司法行政开展调查研究，最终确定从2300多家民营企业中，开创性地创建了有体系、有程序、有平台的“关爱教育基地”。
目前，“关爱教育基地”工作运行顺畅，成效初步显现。6名被关爱对象无一脱保，帮教情况良好。其中2名被不起诉、3名被判缓刑后还继续留在基地（企业）工作，周围群众反映良好，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作为参观者，也作为旁观者，我们感觉到，“关爱教育基地”的诞生，既创造性地解决了轻缓处置与有效帮教之间的矛盾，也有助于运用恢复性司法理念处理外来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也因地制宜地解决了司法资源短缺的问题，还为调整国家与社会、社区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实践视角。可以说，它既是政法机关及社会各界对外来未成年人共同关爱的结晶，又是社会各界深入探索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工作改革的创新举措。
可以预计，无论是实践的创新还是理念的提升，“江阴经验”的创造性价值不仅将给我们带来启示意义，更将不断得到推广空间。
平等保护，不是仅仅说在嘴上的，更要落实在行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