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得以成立,一切变得恰如其分。
你跟我说,你突然觉得自己累了,想要逃避了。即使延续一生,我们都还是贫乏的。所以,你对我说,你要走了。便起身离开。
无可否认,我们的耐心和珍惜都变得很少。时间的陌生面孔来回穿梭,彼此也只能潦潦草草。不愿再有勉强。宁可保持独自,也要获取坚定。互相取暖,那是不可控的事情。对你的最后选择。放弃,从来都是最轻易的决定。
阅人无数,历经沧桑也好。游戏人生,嬉笑怒骂也好。放荡不羁,轻描淡写也好。心灰意懒,坚不可摧也好。只要你在爱,你就依旧是十六岁的少女。白衣蓝裙,头发上沾着芳香的栀子花瓣,睁着无辜的眼睛,一颗惴惴不安的水晶般的心。
你仿佛遗忘了所有的人与事,只为与他想见。他为你重新打开一个童年的世界。满足你对感情有过的一切期许。所有属于时间的尘土自动粉碎跌落。你因为他而变得简单,剔透,并且天真。所以,他是那个 Right Man.
你会知道,遇见一个对的男人,有多难。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态度,要么如同隔岸观烟花,心里惊动,无关痛痒,满目照耀。要么就是冷暖自知,血肉纠缠,不依不饶。她从来都没有中间状态。
爱一个人,是一件简单的事。就好像用杯子装满一杯水,清清凉凉地喝下去。你的身体需要它,感觉自己健康和愉悦。以此认定它是一个好习惯。所以愿意日日夜夜重复。爱一个人,没有成为一件简单的事,那一定是因为感情深度不够。若要怀疑,从价值观直到皮肤的毛孔,都会存在分歧。一条一条地揪出来,彼此挑剔和要求。恨不能让对方高举双手臣服。但或许臣服也并没有用。年少的爱情,务必要血肉横飞才算快意。
玩具已经不是所需要的款型,但习惯了抓在手里,所以依旧丢不下。一边抱怨一边绝对不离不弃。置身感情之中并不懂得宽悯。除了需索还是需索。开口质问必是,你为什么不再爱我。仿佛爱是所有企图的终极。要过很久,才会明白,爱,并不是一个事件。一种追寻。也不针对任何一个确定的对方。不是拿来满足自己自私及自大内心的工具,也不是用来对抗虚无本质的武器。它只是一种思维方式。它是一种信仰。一定不能想要在对方身上获取你所缺失的东西。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原谅对方也是脆弱的有缺失的人,又怎么能够去奢求他的保护及成全。即使你需要一个偶像。但那一定不会是你的爱人。不要希望互相拯救。
他应更像是你独自在荒凉旅途中,偶然邂逅的旅伴。夜晚花好月圆,你们各自走过漫漫疲惫长路,觉得日子寂寞而又温情跌宕。 所以,互相邀约在山谷的梨花树下,摆一壶酒,长夜倾谈。它是愿意在某段时间里,与一个人互相交换历史,记忆及时间的信任。交换各自生命中重要而隐匿的部分。却对各自无所求。当它已经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所谓的结果。
我清醒地可以想象---在若干个时间之后,你会开始与另一个女子上床做爱,并一样抵达高潮。城市动物们有他们的速食爱情。此起彼伏,轰轰烈烈,这样热闹,却也落寞。可惜我到此刻才知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过于广阔深远,便让人有了畏惧。总觉得走不长,也走不远。急于功利的人。用欲望剩余的唾沫,湿润卑微的心。
不甘愿被折离枝端失去了灵魂。不能做坚韧的行尸走肉。宁愿自毁至形容狰狞,被人丢弃。
凌晨三点半,打下这些给你。但我知道你未必会知道这些是我为你记下的。以此,这个瞬间,就是一个纪念。你若没有看到这篇文字,你便也不知道我还在自虐,你也便可完整。如此,我也是完整的。尽管我已经是体无完肤的。
我想起你在黑暗中对我说过的一切言语。趴在揉皱的床单上。哭。眼泪不擦掉,自己会干涸。没有气味,没有痕迹。我曾经把脸藏在你的腋窝里,用力嗅闻。仿佛一种气味古怪的植物。把脸埋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之中。或者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自己的身体。所有的一切。这无法得以满足的情感匮乏。有时候在你的头发上嗅到自己身体的气味。混合……一切与身体相连的气味。那些气味又很快消散。最后嗅到的,只是风的气味。不能像占有一个玩具一样彼此占有。不能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历史。浪费完,就可以说再见。走了。再不来找。再换一个。仅仅。只是寻找一种进入的方式。与玩具相恋。天天都能看到你。在黑暗中摸索探问,与你联结。身体是机关,灵魂是晶片。被人痴迷把玩,然后逐渐被摸索洞悉。一点一点磨损好奇的最初。如此。最终是厌倦。
没有丝毫留恋。所有历史自动消失。留下感情的尸体,如果不被腐烂就变成化石。
感谢安妮,这个世界还有你的文字。还让我可以等来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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